初見時,高永勝只當她是打秋風走後門的遠方窮親戚。後來得知她來自湘城許家金藥堂,又是嚴老先生舊識後,態度立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處處透著熱情,還時時以同門師兄自居。
許長安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選上御藥供奉了以後,是不是一定要在京中啊?」
高永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問了一個蠢得不能更蠢的問題:「你說呢?御藥房隨時可能有需要,再從湘城千里迢迢運過來,你覺得來得及麼?」
許長安沉默,她知道這一點,不過是想再確認一下罷了,看還有沒有其他可能。
「你不會要反悔吧?」高永勝壓低聲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如果是把藥交上去之前,反悔還來得及。現在木已成舟,除非你們的藥有問題,上面把你們踢出去。可真那樣的話,你們也沒好果子吃。我以為,進京之前你已經考慮清楚了……」
許長安垂眸輕聲說道:「不是反悔,我只是問一下。」
她當然考慮過,可進京之前,她並不知道那個人成了皇帝啊。不然她根本就不會到京城來。
高永勝思緒轉了轉,很快想到一個可能:「你缺錢?不夠買鋪子宅院?」
「應該……夠吧?」
「要真不夠,你寫一個字據,我可以借你一點。你也不用擔心還不上。有御藥供奉的招牌在,很快就還上了……」高永勝拍了拍胸膛。
許長安只得道:「夠的,夠的。」
現在確定了退無可退,那就乾脆放平心態,奮勇向前。
許長安帶著小五,隨高永勝去看了他所說的鋪面,位置大小都很合適,價格略高一些,也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沒想到,高永勝殺價倒是一把好手,原本的東家又急著用錢,雙方當場敲定合同。
許長安付了銀錢,拿到了地契、房契。
高永勝神情複雜:「這麼大的鋪面,居然眼睛都不眨,就買下來了啊。」
製藥賣藥的果真比領俸祿賺的多。
許長安瞥了他一眼:「這還是眨了的。」
她這次進京,本就計劃著慢慢轉移產業,帶的銀兩多,能用的人手也多。
置辦了鋪面後,小五等人歡欣鼓舞,收拾灑掃,又退了客棧的客房,把行李都搬過來。
一行人安家置業,忙得不亦樂乎。
在這樣歡喜而熱鬧的氛圍里,許長安也收起了雜亂的思緒。
以前在湘城,她就開過幾家分店,這會兒對她來說,也不是太大的難事。唯一比較棘手的是他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好在有高永勝等人幫忙,又有御藥供奉的名頭在,遇到的困難基本都能克服。
到十月中,金藥堂在京城的第一家鋪子,開始正式營業。
來道賀的,除了高永勝、御藥房的幾個官員,竟還有宮裡太后的人。
當日在齊雲寺那個面色青白、拿利劍威逼許長安的男子,名喚福壽,是太后宮中的內侍。
他今天穿了一身緋色內侍服飾,聲音尖細,慢條斯理:「許娘子,恭喜了。咱家奉太后之命,特來向你道賀。來人,呈上來!」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內侍恭恭敬敬捧著一個捲軸上前。
輕咳一聲,福壽公公正色說道:「太后親自手書,這可是天大的恩賜,還不謝恩?」
兩個內侍慢慢打開捲軸,只見上面是四個大字「藥到病除」,字體娟秀,顯然出自女子之手。
許長安驚訝而感動,連忙施禮謝恩。
福壽公公慢悠悠走到她面前,輕聲提點:「這謝恩呢,得到宮裡親自去謝,明白麼?」
許長安連連點頭:「多謝公公提點。」
「嗯,知道就好。」福壽公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