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你疯了!”
师父被那个人提开,我身上一下子轻松了。
师父坐在一边,一手被羁狂拉着,面无表情。羁狂向他身后一人道:“带他去沛宴阁。”
代桃走上来,看了师父一眼,抓起床上的被褥将我裹了,打横抱起,退出北栅殿。
室内静了一会儿。湮愔轻轻挣开羁狂的手,淡定地走下床去向一边的清水台,走动中随手一指幻了件青衣在身上。将染血的手放进清水台,血丝一点点散开,消逝,空间里只有轻柔的水声。羁狂站在后面沉痛地看着他。
一滴,一滴。
细小的血珠落在水面上。
湮愔伸手将鼻管中流出的液体拂了,淡淡道:“你的秘籍仙丹,似乎不起作用。”
开始时是细小的疼痛咬噬内里,不深,有点麻木,无处着力,连到底是哪个地方疼都说不出来。之后疼痛渐渐加深,渐渐聚集,凿入肺腑,撕心断肠。
还不够痛。
一拂一手血,抹不尽,更多的血流出来,从嘴角,从双眼,暗红的液体缓缓地漫过上神條然出尘的一张脸,更衬得那一双眸色奇异的眼瞳越发像是凝静的玉石。
内室的四壁也都是珊瑚水晶,羁狂透过墙面看到他满面血流,走到他身后,一抹,染红他半张脸。羁狂皱眉:“疼么?”
湮愔捧水清洗:“疼,但不够。”
羁狂苦笑:“开花的结笼草,也斩不断你的情根啊。”再摇一摇头,“听说祁止弹了三万年的凤凰琴,也没用,你两还真是登对。”
结笼草,断七情斩六欲的圣药。何其可笑,愈神圣的药材愈与情爱有关。西天梵境佛祖曾谓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最苦是为求不得放不下,一个情字把众生框死在六道中,天地间最尊贵的洪荒上神们,亦皆为爱恨缠身,脱出不得。
之前羁狂以烛遐向湮愔交换结笼草,到头来却是想要炼出秘药施在湮愔身上。然而纵使结笼开花,痛断肝肠,亦斩不断这个人的情根。
又是一轮鼻血爆涌,湮愔皱眉洗了,转身捶了羁狂一拳:“奶奶的,还没收拾你,敢给我下药!”
羁狂抓住他的手,与他贴近,眸子深黑:“其实你也在期待吧,当初你将结笼花给我的时候,你敢说你不知道我用它来干什么?你没脸说,其实心中还是期望这一剂药,能断了你的情,对不对?”
湮愔推开他:“猜是猜到一点,不过你这么久没动静,我以为你是自己用了呢。”
羁狂一愣。湮愔对那个人的情有多深,他对湮愔的情就有多深。他一心想让湮愔对那个人断情,却完全忘了让自己断情这回事。
若有机会……他也是不愿的。
不想忘……纵使没有结果……也不想忘。
你爱一个人爱了三十万年,对那个人的情谊已经磨进了肉里融进了骨髓里,那些执着那些痛苦那些温软的柔情都成为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怎么能够忘记它呢?
他看着对方如绿如蓝的眸子,再次说了这样的话:“阿愔……我爱你。”
那个人再次这样回答他:“我知道。所以羁狂你明白,什么叫非卿不可。”
沛宴阁位于栖梓侧峰玉浊峰上,是一座异界楼阁。阁内自成空间,集博物馆、监狱和行刑室于一体,代桃那把曾属于某位鬼尊的舞雩扇就是曾封印在此。
我被代桃抱着,裹在被子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代桃停在沛宴阁前,低头看我:“小虞……那次那件事,我终究欠你一声对不起。”伸手摸摸我的头,“之后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太糊涂了,是我最疼爱的小虞啊……什么都是可以让给你的……原谅师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