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她在白雾里跌跌撞撞地走着,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缓过神来,男人的面孔再次清晰起来。他神情冷漠,却是在和她解释:“……由我来告诉他,你会比较轻松些。”
他在撒谎!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所说的每个字都言不由衷。
苏若童愤怒地浑身都在发抖,可是能怎么样呢?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她能质问他吗?她能因为愤怒而一走了之吗?她能不管不顾地在这里拉下脸下和他争辩吵闹吗?
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陆东跃,你是有多恨我。”
有那么一刻,他扶着她肩膀的手用力按了按,可神色却依然平静。他将她鬓边翘起的发压绕到耳后,这个温情脉脉的动作在他做来是极为自然的,她却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寒意由他指尖传来,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该进去了,若童。”他说,“伯父还等着你呢。”
圆润的紫砂壶用热水浇透,趁着云蒸雾绕的时候抓进一把茶叶焖泡。少顷便有浓浓茶香透出,第一泡的茶汤烫过杯,第二泡才正好饮用。
“前几天刚寄来的,我自己也才吃过一次,”罗致将茶杯往前推了推,“便宜你了。”
在陆东跃喝了几口,说道:“还行,味淡的。”
罗致笑骂道:“泡二十块一斤的你也是说还行,牛嚼牡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为他添了茶。
陆东跃摩挲着杯身,说道:“里面那位,该差不多了吧。”
罗致哧地笑出来,“这事你不比我清楚啊。”他压了压被舒展开的茶叶顶得浮起的壶盖,“要正经来的话,那位就不是该往我这儿送的。”
“做监察的,应该事无巨细。”
罗致手指凌空虚点他两下,“我就讨厌你拿大帽子压我,一压准没好事。不是催我干活呢,就是给我找活干。”
陆东跃将茶杯放回茶盘,说道:“倒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
罗致险些失笑,心想着当初这事是谁挑起的头,现在倒说上便宜话了。不过他这情绪没敢露在面上,只是点头,“该补的都补了,也就没什么事。不过人进来这事要掩住是不太可能的,多少漏了些风声出去。那位倒是提供了条挺新鲜的线索,估摸着能顺着再挖出个把祸害来。这么一来也算是将功赎罪,最后弄个警告处分什么的也就够了。”
陆东跃垂下眼,“你看着吧,别太过。”
罗致眨眨眼,笑道:“你别说我,我倒是觉得你这次做得有点过。”认识他几十年,从没见他以权谋私,也没见过他为女人动过歪脑筋。这次倒是齐齐破了例,怎么能让人不在意,“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姑娘就那么好?”
“说不好。”
“说不好?这是怎么个意思?”罗致脸上的表情凝固住片刻,“你这是想娶她?不能够吧。”
陆东跃似笑非笑地反问:“男未娶女未嫁,怎么不能够。”
认识这么多年,早摸清楚彼此的脾气,自然听得出对方是动了火气。罗致都忘记上次见他动怒是什么时候。这几年陆东跃仕途坦顺,处事愈发沉稳,喜怒亦不形于色。往下的弟弟妹妹们提起他,少了不打个哆嗦,嘀咕着说陆家老大那脸绷起来比家里的老爷子还要让人发怵。
就这么个人,听了句‘这不能够吧’立马就窜毛。罗致掂量了一下,决定不再延续‘婆娘’和‘过日子’这话题。
都是男人,听那话音就知道什么是能说,什么是不能说的。陆东跃不比别个,他是即管不着也说服不了的。横竖他已经把交代好的事办妥,其它的也就不操心了。
茶到了第四泡已经寡味,而探访的时间也快要结束。陆东跃起身告辞,罗致刚送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