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羅公公正是山東省的鎮守太監,駐地在山東省濟南府,乃名義上的山東省軍事最高統領,地位還在都指揮使之上,在一省巡撫面前都可以平起平坐的人物,妥妥的一省大員,有實無名的封疆大吏。
而且,這些各鎮(省)的鎮守太監大多富得流油,正德朝當權的宮中太監,大多都依靠這些地方的鎮守太監供養著。譬如正德初年權勢薰天的司禮監太監劉瑾,每年都會收到各地鎮守太監的孝敬,動輒數萬兩之巨。
這時,羅祥笑眯眯地道:「咱家早聽聞黃公公奉旨到山東賑災,咱家一直想著一盡地主之宜,可惜始終俗務繁忙抽不得身,近日正好得空,所以特地前來拜訪。」
黃錦雖然是新君的近侍,但在宮中的實際地位並不高,再加上如今新君帝位未穩,文官集團獨大,宮中太監的權力大不如前了,反而這些地方握有實權的鎮守太監更加吃香,所以黃錦在羅祥面前倒也不敢拿捏欽差的架子,笑道:「羅公公太客氣了,裡面請!」
羅祥倒也當仁不讓,舉步便向縣衙內行去,身後的番子抬著十隻紅漆大箱子跟進。黃錦見狀不由一陣心熱,同時又有點不安,他雖然平庸,但並不是白痴,「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他還是懂的。
縣衙後堂,黃錦和羅祥兩人客套一番後,前者便命人上酒菜。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便熱絡起來。
鎮守太監羅祥抿了一口美酒,不動聲色地問:「黃公公,咱家聽說欽差蕭大人和徐大人均遭了洪水,如今可有下落?」
黃錦聞言頓時苦起臉道:「咱家正為這事發愁呢,兩人如今還杳無音訊,怕是凶多吉少了。」
羅祥嘴角微翹了翹,嘆道:「天有不測之風雲啊,黃河缺堤這事誰又能料到,這與黃公公並無關係,直接上奏朝廷便是,又何鬚髮愁呢?」
「羅前輩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朝中那些文官有多囂張,連皇上都得受他們的氣,現在蕭老頭出事,徐晉又失蹤了,咱家怕要成為出氣的替罪羊啊!」
黃錦畢竟才是十八九歲的菜鳥,再加上本來城府就不深,那是羅祥這種老太監的對手,三言兩語便向羅祥吐起苦水來,就好像找到了組織一般,恨不得將心裡的話都倒出來。
羅祥略帶氣憤地附和道:「確實如此,如今這些文官欺人太甚了,咱家還聽說楊廷和正在勸說皇上裁撤地方鎮守中官呢。」
黃錦點頭道:「確有此事,楊廷和此人委實可恨,非要逼著皇上承認孝宗為皇考,皇上可惱火了,到現在還耗著呢。」
太監集團和文官集團本來就是死對頭,兩人都是太監陣營的,此時說起楊廷和頓時同仇敵愾,氣氛倒是更加熟絡了。
羅祥忽然眼珠一轉,轉移話題道:「咱家聽說黃公公近來正在調查地方常平倉虧空一案。」
黃錦面露得色道:「是啊,嘿,兗州府這些地方官真是狗膽包天,竟然串聯盜賣官倉儲糧,連知府、同知、指揮使也參與其中,簡直喪心病狂,觸目驚心啊。」
羅祥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淡道:「如果說地方州縣官員盜賣儲糧,咱家是相信的,但說府級的官員參與其中,咱家卻是不太相信了。」
黃錦撇嘴道:「羅公公,咱家連帳本都搜出來了。」
「帳本也可以是偽造的嘛,說不定是故意陷害呢,黃公公,你說是不是……嗯?」羅祥目不轉睛地盯著黃錦。
黃錦愕了一下,繼而面色變了變,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還不明白,那他真是白痴了。
羅祥微笑著拍了拍手,天井處的番子將十個沉重大箱子抬了進來,並且將箱蓋逐一打開,頓時滿室珠光寶氣,金銀珠寶晃得人眼花繚亂。
羅祥微笑道:「黃公公,這裡有黃金兩千兩,白銀兩萬兩,珠寶玉器兩箱,還有兩箱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