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遭人陷害算计,以致被她那狠心的外公和父亲推下了深渊。可她一个人的声音何等细微,哪怕是放声大叫,也敌不过这世俗的嚣声非议。
白氏正被这些尖刻的话语弄得几乎崩溃,蓦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压住了这些妄议,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仪喝道:“思兰!”
认出这是父亲的声音,白氏又惊又喜,但尚未开口,却听白孟连喝斥道:“我白家乃书香世家,清誉绵延上百年,岂能毁于一介妇人之手!莫非你要做我白家的千古罪人?!”
闻言,白氏面色更加惨淡,软软地跪了下去,喃喃说道:“父亲……连你也不愿给我们母女活路么?”
“不是我容不得你,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你和你的女儿!若非当年你执意要嫁给明守靖这个庸人,今日又何至于此!”
若非当年——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么?原来她自以为荣宠尊华,志得意满的一生,竟只是个笑话!
白氏紧紧闭着眼,痛苦地摇头,拼命想要否认这一点。但适才白孟连斥责的话却深深烙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却,避无可避。和着三十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像一枚最后的砝码,落在早已成型的某个念头上,让本就倾斜不稳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某一边。
做出决定后,她疲惫地睁开眼睛,问道:“阳春,四小姐呢?”
“在、在姑爷旁边的院子里……四小姐一直病着,这边的莫夫人说怕过了病气给她家少爷,所以将四小姐单独安置。”
——竟然又被明华容说中了……可是连她身在深宫都能知道的事情,自己这做母亲的反倒被瞒得死紧,直到最后一个才知道,这还真是……
白氏心内颇不是滋味地想着。但既已有了绝断,她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多纠缠,压下心头纷绪,她吩咐道:“你去把四小姐带来,就说我来了。然后——”
她凑近低低吩咐了几句,阳春闻言,还以为是白氏决定要为两位小姐做主,立即欣喜地答应连声称是,忙忙去了。
这边厢,明独秀刚想披回衣裳,却被白氏止住:“莫动,我来为你上药。”
明独秀不大自在地说道:“不用了,母亲……有些伤……有些伤实在是……我都是自己上,连阳春也不让碰。”
白氏却坚持道:“我是你的母亲,岂是一个小丫鬟能相提并论的?”
见白氏不悦,明独秀只得让步,但又说道:“母亲是怎么了,连妆也花了,要不,您先洗洗脸?”
“也好,总是干干净净地走。”
明独秀听见个好字,便披了衣裳过去端水,没有注意到白氏后面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而看见在家时至多端端茶盏,拿拿碗箸的女儿如今竟做起这下人的活计来,白氏心中又是一酸,难受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但心里那个念头却是越来越坚定了。
接过明独秀递来的帕子擦干净脸,白氏刚想再梳梳头,便听到院门被推开,莫氏在下人环拥下走了进来。
见她过来,明独秀立即本能地缩到了白氏身边。而莫氏打量她母女间的光景,便猜到白氏已然知道了一切,当即眼神飘忽,开始思索对策。
白氏冷冷看着她,开口质问道:“莫夫人,我女儿好端端来到你家,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你这是将军府,还是逼供拷问的大牢?你那儿子难道便是下三滥的狱卒?不,依我看他比狱卒还下作些,简直同前朝司掌阴刑的太监一模一样!根本不配做什么大家公子!”
莫氏本就恼着明独秀勾得宝贝儿子脾气愈发怪戾,虽是一心要将此事敷衍过去,但听到白氏责骂的话仍是来气,不禁便语带讥诮地还嘴道:“白夫人只怕是认错人了吧,这是你的女儿么?这分明是你家老爷送来的婢子嘛,只不过我家远儿瞧她长得还算周正,所以抬举她当了个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