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看兩相厭就是那個時候埋下的種子,說起來尤其不湊巧,導火索就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住在二樓,琴房也在二樓,余笙的活動範圍就是一樓客廳和二樓琴房,某次她被要求去他臥房裡拿東西,那裡她不熟悉,翻找的時候,誤拿了他隨手攤開放在桌子上和母親瞎扯淡的「親密」來往日記,日記上吐槽了他母親不敲門隨便進出他房間的劣跡,控告母親如果自己哪天正好在做不可描述的事被打斷從而不舉的話,一定是她的責任。自此余笙眼裡他變成了一個流氓,還做出一副「我懂,我什麼都懂」的表情來隱晦地嘲笑他,他為自己無法向她解釋解釋了也顯得欲蓋彌彰而憋屈的特別想揍人,於是這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姜博言一向覺得,余笙最大的長處就是熊,特別熊,小時候是個熊孩子,長大了是個熊大人,總之就是熊到一定境界了,以他多年的鬥爭經驗來看,對付這種人就只能「師夷長技以制夷」。
結果就是兩個人對熊。
現在回想,姜博言覺得自己畢生的幼稚基因都貢獻給她了,從小到大,旁人眼裡他都是一個少年老成的人,早熟,冷靜,相比於同齡人來講要懂得克制許多。
而如果有人知道她分分鐘能惹他炸毛的話,一定就不會這麼想了。
最先發現他對余笙的反應非比尋常的是刀刀,刀刀有一顆冷靜而敏銳的心,她是個天生的觀察者,生性敏感的她,總是能過早地覺察出某些暗藏的蛛絲馬跡。
她最早一次問他是高考剛結束的時候,那天是個小聚會,姜博言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是楊老師送他的一枚手工書籤,書籤里是塑封的乾花,他一看就知道誰的手筆,那個人前不久還在個人網站裡曬自己深山中遇到的一種奇異花種,遍查資料沒發現那花的名字,自作主張取了個「流光」的爛俗名字。
她撿了一朵斷枝的帶回來,自己做了個書籤。
他想,大概是她想送他,不好意思,所以借了母親的手。
還真夠彆扭的。
他盯著那枚用金線做穗的書籤看了老半天,或許是唇角忍不住揚起的笑意讓刀刀覺察到了什麼,又或許是他早就表現出了不尋常,總之那天刀刀問他,「你其實是喜歡笙笙的吧?幹嘛老和她作對。」
她詢問的語氣太尋常,就像平時問他喜歡喝果汁還是酸奶那樣尋常,以至於他一時沒多想,隨口回答了句,「如果她能稍微有點兒姑娘家的矜持,我或許會喜歡她,但顯然她沒有。」他歪著頭,覺得自己會喜歡她就奇怪了。
刀刀看了他一眼,篤定地留了一句,「你喜歡笙笙的。」
他思考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刀刀是如何得出這荒謬的結論的。
刀刀第二次問他的時候是在大三的時候,那時候他已經註冊了自己的公司,拉了幾個人組了個團隊創業,起初他們做的項目是出行顧問方面的,比如旅行路線設計之類的東西,靈感來源於余笙無意間的一次吐槽,她說每次出門無論看多少攻略,一定還是有意外發生,吃住行總有一樣不順心,彎路和錯路從來就沒有能完美避免過一次。
然後他決定做那個項目,主線上,大致的設想是做當時最流行的app,企圖創造出最人性化最便捷的出行顧問類軟體。
然而很快就鎩羽而歸了,因為策劃案的不成熟,和後續軟體的重ug,使整個項目在後期徹底癱瘓,損失了幾十萬。
大家都明白,很多時候,經驗都是錢堆出來,但教訓實在是慘痛,那之後,團隊的成員縮水了三分之一,許多人受不了這種大起大落的刺激,果斷地遠離了這個朝不保夕的事業。
那時候是姜博言最焦慮的時候,經常加班,熬到凌晨三點鐘,抬頭的時候是夜色最濃最沉靜的時刻,很多次他也想放棄這條路,他一個學哲學的,經什麼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