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地处西北的东女国前来长安朝贺新君兼进贡,东女虽是小国,但国中弱水流经,极为富庶,且极通巫术,因此韦后极为上心,令宫廷上下准备,要在大明宫的麟德殿国宴东女国使臣。
长安天气愈加阴冷,长安皇宫虽依山而建,却不似大明宫地处高地,地势微凹,潮气很重,宫中如似冰窖一般。
上官婉儿以后妃身份居于中宗后宫,而敏却安排在武玄霜以前住的青竹居内,太液池旁的凋谢的莲花,和着苍翠的青竹,身临其境,竟是恍如隔世。
竹居门轻掩,敏一身男装,身披狐毛披肩,站在青竹下发呆。一会儿便要去麟德殿,陪同帝后接见东女国来使,可此刻,心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上次来这儿,上官婉儿玉立于天山丹青前黯然神伤,那一首《彩书怨》竟似刻在心里一般,挥之不去。可是此次回来,房间依旧,却再不见那幅卷轴。上官婉儿和武玄霜都选择了一个自己爱的人,抛却了所有爱她的人,最终却只是孤独终老。吴名一次次的负她,她却一次次的负希敏,她的心为吴名痛,却被希敏的情一次次的温暖,可他的心却已伤痕累累。他走的时候,是怎样的伤心欲绝呢?你现在好吗?身上的毒解了吗?心还在痛吗?
不经意的转身看着冰凝从太液池旁走过,手里恭谨的拿着一卷画轴,敏心神一动,走了过去。问道:“这是那幅天山吗?”
冰凝缓缓点头,比划了一下,竟是上官婉儿让她送来给敏的。敏有些晕眩,小心翼翼的将画轴打开,茫茫雪山,一望无际,云层似在山巅纠缠,天大地大,放肆无稽。下首题着:“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调,贫封蓟北诗。书中无别意,但怅久离居。”
敏的心,猛地一揪,情断难再续,为什么还要守着那份已经不可能的感情?既然决定忘却,为什么不重新开始,与李希敏的约定,仍在心头,暖暖的让人熏醉,为什么还傻傻的呆在这个浑浊不堪的地方受罪?为什么到现在猜想开,浪费了多长的时间,该走了。她从冰凝手中夺过画轴,绕过太液池,疯跑了起来。她要出宫,她要去天山,那有人正在等她。
疾跑间,一个小太监撞在她身上,摔倒在地,敏却已是不管不顾,只是往前跑。小太监趴在地上,看着敏急喊:“慕容女官,皇后娘娘命您立刻去麟德殿啊!女官——”
敏却充耳不闻,只是往前跑着,冰凝在后面急追,却只能看着她越跑越远。
敏的心中被莫名的情愫撕扯着,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只有见到李希敏,心中才能安定,为什么早没有想开。宫门遥遥在望,她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可是腰间突然一紧,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带,竟卷入宫墙的阴影中,眼前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似不解,似难过,汹涌的卷了过来。
敏瞪着眼前的人,猛地一掌击在他胸口,他却硬生生的接住,仍牢牢的将她的身体按在墙上。敏气急,怒道:“放手,让我——”
薛崇简一手捂住她的嘴,一反他儒雅的气质,剑眉微拧,瞪着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是皇宫,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日东女来贺,宫廷守卫极其森严,你想以一敌万吗?”
敏扭动着身子,眼中满是泪水,双手直推他的胸口,呜呜的说着,眼中满是怨恨。
薛崇简迷失在她痛楚的眼神中,软了语气道:“为何当日不走,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你哪还走得了!太子恨你,巴不得你捅出娄子,好治你的罪,你现在一出去,他立刻可命羽林军斩杀你。你根本出不去!”
敏心灰意冷的停止挣扎,顺着宫墙滑坐在地,手里紧紧握着画轴,眼泪一滴滴的打在画轴之上。“我想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我要去天山找哥哥,我要见他。”
薛崇简满目疼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