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世进回道:“中了。不过没有柳长青厉害,他中了头名。”
秋萤安慰道:“中了就行呗。”说完自己笑起来,“世进,我之前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你是不喜欢读书的人,真没想到你会老老实实地念书,如今还考中了秀才。我想你应该有个学富五车的好先生吧。”
郝世进回道:“我先生是学问很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去朝廷里做个太子太傅都不在话下,可他老人家志不在此。平日里没事就爱往山里跑,梅妻鹤子,自在逍遥。说实话,我羡慕得很。”
秋萤神往道:“这是个入世如出世的隐士呢!是个真真正正看得开的人。”秋萤笑着又问,“有这样的爹爹熏染教导,那他女儿定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在我想来,应该是既知书识礼又品貌贤淑的,你为何看不上人家啊?”
没想到郝世进倒真的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想想,她小的时候吧,还行,有那么股子劲头儿,能抗的住我欺负。可越大越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么说吧,京城里的小姐们个个虽然都是不同面孔,但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基本上都是同一个性子。说话遮遮掩掩,走路磨磨唧唧,一点儿也不痛快。三两句话谈下来,就完全没了兴致。”
秋萤笑道:“你这人也算是与众不同了。京城里的小姐们一竿子都被你打翻了,我看你日后只能打光棍了。嘿嘿,要不就在咱铜锣湾找个大脚板大嗓门的村姑,性子泼辣人能干,不骄不惯好生养。哈哈!”
郝世进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问道:“秋萤,你也念过书吧?念没念过书听你说话就能听出来。”
秋萤便道:“唉,别提了。我本来只是想跟着长青哥略识几个大字就得了,没想到他当先生有瘾,我这也算是入门大弟子了,教得格外上心。你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练字还练出过茧子呢!最苦的是学对子的时候,平平仄仄的烦死人,不过长青哥说了,我就对对子的悟性好,后来还说既然对子习得好,好好学学肯定也能做诗,若有一两首得以传世,也是个名垂千古的才女了。这下子可好了,给我讲这传说那典故,这诗集那词谱,我听了头都大了,果断地起来反抗,哈哈,他最后也没强迫我,我的学习生涯就此作罢了,也是去岁上才出得师。”
郝世进听她一提起柳长青,便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心里竟还是略略有些吃味儿。他扭捏了半晌,终于还是问道:“秋萤,我与长青比,谁更瘦一些?”
秋萤一愣,停住了话头,转头好好地打量他一番,嘿嘿乐道:“这个我说不准,目测着差不多。”
郝世进道:“目测?”
秋萤立刻不打自招般有点脸红,嘴里却飞快地回道:“当然了,还可以用尺子量啊!”
郝世进哦了一声。秋萤忽地高兴起来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这些年也没给长青哥裁过布料缝件衣衫呢!你提醒了我啦!”
郝世进便道:“你才多大啊?去岁上刚刚不念书了,今年便赶着学做裁缝么?也不嫌累?”
秋萤回道:“谁让我们家没有针线上人呢!不过就算有,别人做的跟自己做的,总是有区别的吧?没事儿,我长青哥不嫌我做的难看。”
郝世进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就再问道:“我虽然在京城,不过铜锣湾的一些情况也是有所耳闻的,大哥给我家书里也会提及一二。我听说自从你们张家分家后,你们是又种菜又烧炭,连着两年寒冬,恰恰是打开了路子。暖房里的逆季蔬菜也卖上了价儿,炭窑里的木炭也卖上了价儿,如今四年多了,家里也该有些积蓄了吧?”
秋萤笑着点头,毫不遮掩地道:“有的呀!家里存了不少银钱了。不过要是细算下来,怎么都不够花呢,所以还是要省着过日子。”
郝世进道:“既然存下不少了,怎地还不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