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八月二十五这天晚上,张家一夜都亮着灯笼,屋内屋外一片喜庆气氛。
二十六,天蒙蒙亮,张家二房院子里头,宋家的聘礼在前,张家的陪嫁在后,箱箱柜柜都结着大红的彩绸,满满腾腾地摆满了没起厢房的那半个院子。小梨涡穿着一身绛色的绸衫,手里拿了好几串子要燃放的鞭炮,闹着迎亲队伍来的时候,他要来点。左邻右舍的也都过来看迎亲送嫁,院子里挤挤挨挨的都是人。
宛如一身大红的嫁服,凤冠霞披,秀发高挽,描眉点唇,细抹胭脂,头一遭如此细细的装扮,大红蜡烛的照耀下,一颦一笑,甚是明艳动人。
宛知和秋萤在一边陪着,一时之间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微微的伤感。宛知道:“几年前我自己出门子的时候,心里头是紧张多于伤感,如今看着二妹妹这也就嫁人了,梳头穿衣的,干点什么心里头都微微泛酸。”
宛如伸手拉住她道:“大姐——”一时也是有些难受。
秋萤连忙道:“哎呀,两位姐姐,赶紧的都别这么伤春悲秋了啊,早起我就看见咱娘笑着抹了两回泪儿了,可别再招起她来。”说完又嘱咐宛如道,“二姐,一会儿花轿来了,辞别爹娘的时候,你可别跟大姐嫁人时那样,说的那么感情真挚,动人心肺啊,你忘了,大姐前脚出门,娘差点就嚎啕起来了,这家伙,咱俩这顿劝啊!”
想起旧事,宛如噗嗤笑了起来,道:“是呢!最后还是你机灵,看样儿是咋也劝不住了,忽然就拽着咱娘手说,娘啊我也舍不得大姐,我不让她嫁人了,我去把她追回来!说完就要往外撩,咱娘赶紧地又拉着你,一顿说一顿劝一顿解释,这才忘了自己哭了。”
宛知笑道:“是么?还有这事儿呢?”
秋萤道:“可不?那时候仗着还小,装着不懂事跟着一搅合咱娘就顾不上了,如今再这样可不好使了。再说,就我二姐这思嫁心切的劲儿,我就是追上了,她也得给我撵回来。”
宛如就知道她没好话,一抬手就扭住了她脸蛋,想下劲儿拧巴两下却又松了手,心疼道:“这阵子三儿跟着没少忙活,脸上都瘦了,掐不着肥肉了。”
宛知笑道:“从前那是婴儿肥,带着肥嘟嘟的脸蛋,招人疼;如今她再过年也十四了,肥肉脱下去脸盘子就露出来了,往后就越长越好看了。”
秋萤乐滋滋接道:“是么大姐?”说完在铜镜前好一阵儿地顺理鬓发,又将脸贴到宛知跟前道,“大姐细瞅瞅,我将来能长小环姐那么好看不?”
宛知伸手搓搓她脸蛋道:“我家三儿往前也是朵花儿了,已经不是豆芽菜了。”
说的宛如又是噗嗤一乐。
忽然外头一阵鞭炮声响,人群就骚动了起来,有小孩子的声音传过来:“花轿来喽,花轿来喽。”
接着就听到了喜娘报喜与徐氏寒暄的声音。那里何少扬拉着柳长青与何少一早就挡到了门口,正在刁难来接新媳妇的新郎官,宋明诚。
这天早晨,从迎亲的队伍到了开始,秋萤就有点发晕。一边是忙的,一边是乐的,一边是热闹吵闹的,有点晕头转向,但一直是笑不离口,到后来甚至觉得腮帮子都有点发麻了。
铜锣湾的规矩是大哥背着妹妹上轿,张靖远早早地就等在了一旁。今日张家人人着新衣,男人们都是绛朱色的绸衫,富贵神气;女人们都是绯红色的衣裙,俏丽明媚;新郎新娘全身大红,喜气逼人。
秋萤一身绯红色的裙衫,裙角缀着白玉佩饰飘着大红的丝绦,乌发大半都堆叠起来挽在左侧,底下的碎发绕过右颈垂在胸前。头上第一遭戴了首饰,细细的银质发簪,簪头并蒂双花,下端还缀着几片银叶子,耳朵上戴了银线缀红豆的耳坠子,走路急了就轻轻地在光嫩的脸颊两侧轻轻摇动起来,偶尔反射上红灯笼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