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扎根北大荒。”
调丁玲回北京的事,确实有过。1963年丁玲回北京,作协党组书记邵荃麟主动向丁玲提出:“你在北大荒劳动这么多年,够苦的,回来吧!”并要她马上到周扬那里去一趟。
周扬见到丁玲,说:“回北京来也可以嘛!”
丁玲回答说:“看中央的精神,还是鼓励作家到基层去,我们已经在下面,不必再回来了。”
周扬说:“回来了,也还可以经常再下去嘛。”接着,周扬告诉丁玲:调令由###写,通知文化部、农垦部。
丁玲回到北大荒后,还是提笔给作协党组写了一封恳切的谢绝信,信上说:“我来北大荒已五六年了,自觉锻炼得还不够,留在北大荒继续锻炼,比回北京后经常再往下跑要好些……”
1963年,农场开展了扫盲运动,陈明已经摘帽,被正式任命为文化教员。丁玲头上还有帽子,就成为农场没有任命的文化教员,负责畜牧队的扫盲工作。
我在农场访问了当年许多被“老丁”摘了文盲帽子的“老农垦”,他们讲了许多老丁当年帮助他们扫盲的感人事迹。
畜牧队有个排长叫王世发,说个俏皮话,张嘴就来,教他识字,就是不开窍,大伙叫他“顽固派”。老丁教他一个字,他自己憋得满脑门冒汗,学了半天,转身就忘。他恳求老丁:“我这人不是这块材料,在部队上就没学进去。打上甘岭我半点没含糊,就这方块字我怎么也攻不进去。”
丁玲特意到王世发家串门,进屋一看,在老王的炕桌上,摆着一大堆钟表零件,原来老王喜欢摆弄钟表。丁玲高兴地一拍老王的肩膀:“你这‘顽固派’可一点也不顽固呵!笨脑门还能摆弄钟表,你的问题,就是不专心。”
“老农垦”们谈起老丁在农场扫盲,都说:这老太太办法多,热情高,想方设法,非让你把盲扫掉。老丁在每个鸡舍、猪舍门前,都钉块黑板,你是养鸡的,她就在黑板上写上个“鸡”、“蛋”;你是养猪的,就在进门的黑板上写上个“猪”、“肉”。结合着你的工作,让你喜欢学,乐意记。扫盲分高、中、初三个班,识了一些字的,就升级。每天下班后,上文化课。老丁能写,还能画。畜牧队的会议室都贴满了她用纸画的苞米、大豆、高粱、猪、鸡、鱼、虾……在画的下面写上“苞米”、“大豆”……让人看图识字。学会识字的,丁玲就教他们造句。丁玲在黑板上写“北风”两个字,他们就写成一句“今天刮北风”。丁玲写上“窗户”,他们就写成一句“把窗户关好,别把小鸡冻了”。
鸡排有个家属叫王秀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一个字学三天也记不住,成天心里只惦着孩子,干完活,打扫完鸡舍的鸡粪,就急着往家跑。现在,打扫完鸡粪,要去上完文化课才能回家。早先王秀莲打扫鸡舍,利手利脚,几下就把鸡粪清理干净了。有次她故意磨蹭,想躲过去。老丁这时轻快地走过来,一边和她唠叨,一边拿起扫把忍着骨质增生的剧烈腰疼,弯着腰,帮着王秀莲一起打扫鸡粪,清理鸡舍。王秀莲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夺下丁玲手中的扫把。“你腰疼病这么厉害,还弯着腰帮我扫粪,快歇着。”结果她一分钟也没耽搁地跟着老丁去上文化课了。这年一个冬天,全畜牧队的30多个文盲,都能写封简单的家信了。
有一天,丁玲把王秀莲找来,拿出纸、笔,对她说:“来,我讲你写,看你学的怎么样?”
王秀莲握着笔,丁玲随口念出一个顺口溜:
“我愿意留在北大荒继续锻炼”(2)
远看一条溪
近看一群鸡
要知鸡多少
不比星星稀
丁玲念完了,王秀莲也写完了。
年终全农场评扫盲先进单位、优秀教师。畜牧队评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