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晃了晃手中薄薄的处方纸说:“帮助太大了,终于弄到安眠药了!”
闻蕾瞪了她一样,又耐着性子问:“就没有找到什么心理上的病根?”
钟艾似笑非笑地说:“你找的这位专家可真是敬业,就我失恋这点事,他把我爸妈的婚姻状况刨问了三四遍。他们学心理的是不是都这样啊,但凡遇到什么事都能扯上童年阴影,早知道当初我也去念心理学,治不死人还能收钱!”
闻蕾绝望地看着她说:“看来今天不对你用猛药,你是不会醒悟的了。”
钟艾装作怕怕的样子笑着说:“你想干什么?”
闻蕾一边恨恨地按着手机号码,一边说:“我现在就把卢奕叫出来,给你开批斗大会!”
…………
火锅咕咕冒着泡,隔着一大片雾蒙蒙的热气,闻蕾严肃地看着钟殷,用审讯犯人的语气问:“你回忆一下,你最后一次因为失恋而哭是什么时候?”
钟艾一边用筷子搅动锅里的菜,一边努力回想,自己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许多模糊的面孔在她眼前晃,但她的脑中却是一片空茫,只好摇摇头说:“记不太清了。”
闻蕾和卢奕相视一眼,她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张默雷走的那次你是哭得最惨的。后来再失恋,好像就不怎么哭了。”
张默雷,这个名字听起来已经很陌生了,却仍是那种牵着魂的惊心。钟艾苦笑说:“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这个人我都快忘了。”
“不久,才五年而已。”卢奕淡淡地说,“那次你闹得好夸张,一口气喝了一整瓶二锅头,然后要去跳天桥,后来我和闻蕾还叫了救护车把你送进医院急救。你那时候真有热血。”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很冷血?”钟艾不满地挑起了秀气的眉毛。
闻蕾问:“你还记不记得,跟张默雷分手之后,你谈过几个?”
钟艾想了想,说:“五六个吧,记不清了。";
闻蕾说:“谈过几个你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冷血了。钟艾,其实自从和张默雷分手之后,你再也没爱过什么人吧?”
钟艾被她逗乐了,说:“闻蕾,我发现你比心理医生还无稽,说得我好像贞洁烈妇一样,可惜,从一而终不是我的风格。”
闻蕾说:“其实你前男友说的话虽然伤人,但不是没有道理。他说他感觉不到你爱他,那你就是不爱他。你不仅不爱他,你也不爱其他任何人。有个问题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敢说——钟艾,你是个爱无能。”
钟殷愣了一下,手上的筷子也停止了搅动。“你说什么?爱无能?”她的心痛了一下。
“对,爱无能。”闻蕾点点头说,“你没法真正爱上别人。可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害怕再受伤害,所以不敢去爱;也有可能是你没有遇到像张默雷那样能打动你的人,你不屑于去爱。”
钟艾真的有些生气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这种直指灵魂的审判也是她无法接受的,她反驳道:“真可笑!我承认,或许后来的恋爱没有初恋那么铭心刻骨,可是我也快乐过,也会心痛,这难道不是爱吗?”
闻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可是,你再也没有像那样哭过,难道不是吗?”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从火锅店出来,钟艾茫然地往博物馆走。街上来往的人看上去都是那么鲜活,只有她跟个活死人似的,脑门上盖着“爱无能”的红戳。
她怎么就被宣判精神残疾了呢?她很想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问:“我失恋了,我哭不出来,我是不是有病?”
懵懵懂懂地回到馆里,一楼雕像馆门口,一群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搬动一尊大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