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静静听完,内心气愤激动,直欲勃然爆发,但想到骆伯伧“忍辱负重”的告诫,以及易湘琴“亲切呵护”的情份,又觉得不能发作。
一连深吸了两口气,强自压抑下内心气愤,点点头,说道:“晚辈行囊随身,本已无意再留,但有几句话,必须稍作申明。”
应伯伦道:“请说。”
康浩仰面向天,徐徐吐出胸中闷气,道:“晚辈不想求人谅解,不过,为了师门沉冤血仇,誓将继续追查嫁祸恶徒,这是晚辈此生心愿,世上无人能够阻止,只要晚辈认为有此必要,天涯海角,亦将前往,届时也许顾不得庄主的禁忌,这一点,必须预以申明,至于为友为敌,那就悉凭庄主之意了,告辞。”话落,双手一拱,人已腾身而起,飘出亭外。
易湘琴急叫道:“康大哥,我跟你一起走!”闪身便待追出。
应伯伦沉喝道:“琴丫头,你敢走出这座凉亭,今后就别再进我抱阳山庄。
同时,易湘琴娇躯刚动,却被袁氏姊妹双双拉住。
康浩字字放耳,把心一横,身形如电飞射,越墙疾驰而去。
第六章 密林窥秘 绝谷藏魔
他一身屈辱,满心气愤,一味放腿飞驰狂奔,既不分路径,也不辨方向,只恨不得奔到天之边涯,地之尽头,找一处人踪不至,鸟兽绝迹,没有生命的地方,让自己尽情放声大哭一场。房舍街巷在身后消失,旷野溪流在脚上飞退,然而,展现在眼前的,仍旧是无尽无止连绵不绝的荒野、山峦和溪流,再往前去,仍旧有房舍街巷和城垣,不知奔了多远,。也不知奔子多久,突然,他闯进一片宁静密林,林中古木参天,黑沉沉看不见一丝光线,没有人声,没有鸟语,只有遍地腐叶散发着潮霉恶臭。康浩心力交瘁,踉跄奔进林子,便废然仆倒地上,可是,这一刹那,他的胸口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吐不出半点声音,双手紧紧抓了两把烂枝腐叶,牙齿咬着下唇,热泪涔涔,顺腮滚落。
那不是哭,也不是泣,只是无限屈辱化的斑斑血泪,由心田流人泥土。良久,良久,泪尽血干,人也迈进了梦乡。黑甜一梦,浑忘了时日交替,更忘了置身何处。朦胧中,似学一·声霹雳掠过顶,接着,耳旁又响起沥沥的雨声。但他委实太疲倦了,倦得连眼皮也无力睁开,仍然俯伏在厚如毡的落叶上,一任那冰凉雨水,透过浓荫,沿着树干,渗进衣襟。蓦地里,雨声中传来了人语。那语声恍惚来自遥远的地底,而且是一男一女在相互交谈,只因康浩伏地而卧,才能听见,但由语声推断,距离至少在百丈以外,首先,是一个沙哑的老妇声音抱怨道:“又下雨,老头子,你也不上去收一收咱们晒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坐着享福。”另一个苍劲的男人声音道:“雅芳,你先别骂人行不行,我只有两只手,又要替你熬人参汤,又要顾着晒衣服、收衣服,哪能忙得过来。”
老妇哼道:“你不会先收好衣服再熬汤吗?汤可以慢慢熬着,衣服叫雨淋湿了,咱们拿什么换洗?我身上这套早就发霉发臭了,叫你去洗一洗,你总说没空。”男的笑道:“我的老婆娘,说话可要凭良心,你身上这件湘绣缎袄,前天才换的!”老妇道:“前天换的就不能再换吗?谁叫你让老娘住在这种地窖里?常年见不到一线阳光,别说衣服,连人都快发霉变臭了。”男的忙道:“好了,雅芳,你就委屈一些吧,喏!这是你要喝的人参汤,我替你搁在桌子上,这就去收衣服,记住要趁热喝才有效,别待凉了不好喝。”老妇道:“知道了,快去吧!”语声甫落,忽又叫道:“喂!别急着赶下来,在上面多呆一会,今天是单日,或许那火道人就快来了,等着替他开门,省得一会儿又上去。”那男的似乎颇不以为然,迟疑了片刻,道:“雅芳,不是我多心犯疑,我总觉得那杂毛有些存心不良,咱们最好能防他一些。”老妇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