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家裡有高額撫恤金，自己作為烈士子女有教育補貼，陳珍也有工作，並不符合申請助學金的條件，比自己可憐貧困的孩子多的是。
所有的困難都只在，陳珍不願意在尚小寒的選課單和意向書上簽字並為之買單。
只是尚小寒沒想到先生會親自來家訪。
快步爬上樓，房門虛掩著，走到樓梯中間就能聽到陳珍哭天抹淚的聲音。
尚小寒皺眉，堵上耳朵都知道陳珍講什麼，無非&ldo;世道艱難，物價新高&rdo;&ldo;寡母帶著三個孩子&rdo;&ldo;喪夫讓她心情抑鬱得了什麼病工作不知道還能不能做&rdo;……
&ldo;先生來一個小時了。&rdo;陳慧站在玄關，仿佛對母親的哭訴不太好意思，她是個安靜沉默的女孩子，只比尚小寒小一歲，日常相處沒什麼敵意也不親近就是了。
這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意思？尚小寒很意外，&ldo;……謝謝。&rdo;然而等進了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年輕先生，期待瞬間消散了大半。
不大的女孩子完全不知道怎麼對付中年婦女，給陳珍鼻涕一把淚一把哭的手足無措，她見到尚小寒進來，慌忙站起來，&ldo;尚同學，我們、我們談談。&rdo;
&ldo;好。&rdo;尚小寒把她帶到自己陰面的房間，關上門，把屋子裡唯一一把椅子給先生，自己規規矩矩站在旁邊。
這架勢讓教齡沒幾年的年輕女先生更侷促，她不自覺抓了抓自己手包的帶子，看著這個俊秀的男孩，神色很憐憫，&ldo;抱歉，應該讓更有經驗的前輩來，我大概、給你添亂了。&rdo;
尚小寒咬了咬下唇，&ldo;先生，如果我休學一年，明年再讀呢？&rdo;
他終歸是不願意放棄，父親去世了，這世界上沒人能為他的人生負責了，但是他還是不想辜負自己，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就願意試一試。
&ldo;休學？&rdo;年輕的先生瞪大眼睛，&ldo;這、理由怎麼寫呢？一年、能讓你的母親改變主意嗎？&rdo;
看陳珍那態度，別說一年，十年也不行的。何況尚小寒很快十五歲了，沒有學校專門先生的引導，覺醒的希望更渺茫了。
&ldo;報病行嗎？&rdo;尚小寒無奈地嘆口氣，&ldo;給我點時間說服母親，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求先生幫我。&rdo;
&ldo;那、我回去跟前輩商議一下，&rdo;終歸是同情心占了上風，先生站起來摸了摸尚小寒的頭，&ldo;我去找你三年級的管帶先生，有消息了給你回復。&rdo;
&ldo;謝謝！&rdo;尚小寒給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薄薄的門板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尚小寒知道陳珍一定在偷聽，若不是法律規定家裡的男丁是戶主，她可能就衝進來了。
尚小寒拉開門把先生送出去，回到客廳沒見著陳珍，倒是尚芸芸堵路站在眼前，七八歲的小丫頭還不到他腋窩高，昂著頭指著人，&ldo;你是不是要謀奪我的嫁妝去？！&rdo;
&ldo;誰教你說的這個話？&rdo;尚小寒皺起眉頭，想去踹陳珍的臥室門，小小的孩子都養壞了。
陳慧尷尬地站在一邊，她是這個家的繼女，隨母再婚之後親生父親的家庭還在按年支付少量撫養費。能從尚家得到的是成年前的養育照顧，成年後母親的貼補，法定能繼承的東西、沒有。
而尚芸芸不一樣，親父去世，她後半輩子能靠著的人實際是尚小寒，現在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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