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合起来,一同欺负过这个“阿笑”,他们去郊外骑马却故意丢下他,然后躲起来,看着他找不到哥哥和同伴,从啜泣到嚎啕,揸着两只手,哭得鼻涕冒泡。“绝技,看见没?”靳家老三躲在石头后面,笑得像只耗子,“阿笑的鼻涕泡,无敌功夫!”
那一年,他六岁。
仅仅两年之后,那个笑得像耗子一样的少年,头颅就落在了定州苍茫大地上。
原来那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傻孩子,就是这个……阿笑么?
秦子涧转过脸来,失神地凝视着监视器里熟睡的人,如今这个“阿笑”,既不傻,也不可爱,却成了一个残酷可憎的狄虏……究竟是什么把他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也记得父亲曾说过,靳仲安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刚愎自用,不知进退。然而就算有这样的缺点,他也罪不该死。后来秦子涧长大成年,了解了早先的事,又与那班意气风发的青年妄谈了国政,回到家里,他也曾以年轻人的冲动质问过父亲,为什么当时没有站出来说公道话,为什么任凭忠臣无辜被斩。
父亲当时的表情,是难堪且痛苦的,那一幕深深留在秦子涧的心中,由此他也突然明白,原来每个人都有羞于见人的弱点,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难处。
有敲门声,过了一会儿,茶虎从外面进来。
“游麟已经放走了。”他轻声说,“扔在市郊的公汽站上,他自己应该能回去。”
秦子涧点了点头。
茶虎看了看监控器里熟睡的人。
“世子打算怎么处置他?”
“不知道。”秦子涧的声音透着茫然,“这太出乎我意料了,本想就此解决掉他,为王爷减少一个祸患,现在知道他是谁,我反而没法动手了。”
茶虎默默看着秦子涧,不出声。
盯着显示器里的姜啸之,秦子涧忽然小声说:“这事儿真诡异,对不对?原本他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三十年前,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做兄弟,会并肩上阵杀敌,他们都对此毫不怀疑。”
茶虎苦笑起来。
“茶虎,你说的对,他的人生确实是由凄惨组成,虽然这和我没什么责任,但是一想到,造成这惨剧的人里面还有我父亲,我就觉得无法脱开干系。”
“可他现在是个狄虏。”茶虎小心翼翼地问,“这一点,世子您忘记了么?”
秦子涧摇摇头:“所以,我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如果不是他,小雍山不会被攻破,华胤也不会那么快就陷落。他有他的立场,可我也有我的立场。”
茶虎轻轻叹了口气。
“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我想再问问他。”秦子涧说,“关于萦玉的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会去找姜月湄的遗物了,萦玉一定知道真相。”
等到晚间,茶虎却从外面带来了一堆报纸。
“什么?”秦子涧莫名,“难道绑架的事情上报纸了?”
“并非如此。”茶虎拿过其中一份,翻开来,递到秦子涧的面前,“世子请看。”
秦子涧的目光落在报纸上,他的心里一惊!
那上面写着一行字:秦子涧,有急事相告,勿伤他性命。落款是“元萦玉”。
“不光是这一份,还有这一份和这一份。”茶虎把其它两份报纸拿过来,在广告栏找到了相同的通告,递给秦子涧,“公主在市内最大的三份报纸上做了广告,想找到你。”
秦子涧冷冷道:“花费不少。”
“可不是。”茶虎叹了口气,“三份热门报纸,开销不是小数目,世子若再置之不理,公主是不是要上电视播寻人启示了呢?”
秦子涧默默盯着那行字,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