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地看了一个电视节目,第二天是周末,我还看了重播,征婚的人原来真的那么多,三十多岁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婚的女人也真是不少。这一度让我有些恐慌。
第三件事是殷绿家的巴巴爸爸死了。那只变色龙一直是一个焦虑的孩子,一个星期之前它第一次住在殷绿家的饲养箱里。那天殷绿请我到家里喝茶,她靠在沙发上对我说,“怕孩子们太孤独,他们才三岁,找个小动物来逗他们开心。”小山和小川隔着玻璃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它看,它躲在饲养箱里的一颗人造矮树后面,小山拍着手说,“看呀他变成了树的绿色。”小川拚住了呼吸。我凑过去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变色龙,只不过我觉得它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他躲到了红色的食槽后面,皮肤渐渐涌现出暗红色,“天啊……”小川惊呼,“他真的在变。”殷绿走过来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喜欢吗?”
张骑士(16)
“我们叫他巴巴爸爸好吗?”小川仰着头问。
“巴巴爸爸是什么?”殷绿也蹲下来看着饲养箱里的变色龙。
“妈妈,巴巴爸爸是可以变化的东西,就像它一样。”小川叉着腰说,小肚子圆鼓鼓的。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整个朝阳区都停电了,暖气也跟着停了一夜。早晨起来我严重地觉得自己病了,在电梯门口遇见同样憔悴的殷绿,她领着小山和小川去上学,开着她的那辆小QQ,“阮微,你先帮我提一下东西,我忘了带手机。”
两个小男孩一直没有讲话,“昨天冻坏了吧?”我问。
小山说:“阿姨,今天早上巴巴爸爸死了。”
第四件事情是,晚上,我吃了感冒药沉沉睡去。在梦里我见到了那只小小的爬行动物,属于热带的广阔天地的巴巴爸爸,如今只能依靠着聚暖灯和供暖器取暖,在小小的养殖箱子里。但我从没有担心过它,我一直以为,还好它可以适应一切,它可以随时变化,就像我也可以一样,如今,不管在什么公司,在什么单位,遇见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我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毫不知道人情世故的阮微,我的可塑性也是如此的强,我还看见了大学时代的自己,那个纯白的少女,我曾是那样一个正派和天真的女生,我对一切形式化和流于表面的东西如此反感,然而如今的我又是什么样子,虽然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那么地不容易,但我很庆幸我终于做到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巴巴爸爸艰难地熬过了最严寒的时期,却在春天即将到来的那一个城市供暖系统突然崩溃的夜晚冻死在饲养箱里,仅仅是一夜而已。这梦让我进入了可怕的梦靥中,我变得像是那条变色龙一样,身体僵硬,甚至毫无办法让自己安宁,我浑身是汗,一直到天亮起来……
第五件事是我决定跟秋阳去美国。在他一个星期之内第四次约我的时候,我答应跟他去吃饭,吃完饭后秋阳带我去了一家专门卖大饼的小店,他点了最大的一张饼,打包后送给我。
“这个是送我的?”我问他。
“对。”秋阳说,“我希望你吃掉它,在你饿了的时候。”
“可我现在很饱呢。”
“总有饿的时候……对不对,”秋阳说,“其实,思念是一种饼。”
我忍不住笑了。回来送我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阮微,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吗?”我懵了一下,点头。他走近我,捋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将我搂入怀中,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拥抱。他的怀抱跟张延森是不一样的,张延森从来不会问我,他一直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一直都是。我差点要忘记了,长久以来没有任何人抱过我,甚至没有任何人碰过我,我憎恨别人走近我的生活,除了张延森,孤独和落寞使我不止一次将自己与他的热烈怀抱相连,我以为这将是我最好的方式,我仁慈地不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