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因为他们死了,他们做的决定就都对了吗?放屁!”
沈嵁蹙眉正色:“即便是错的,也可佩可敬!他们的死不是没有意义的殉葬,你可以反对他们的决定,但不能指责他们的用心。连你爹都不行!”
“因为我是小辈,我没资格是吗?”凌鸢吼起来,“那么谁有资格?承受丧子之痛的五爷爷?还是余生活在自责里的我爹?或者完全无辜却要死后与人分享自己丈夫的我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为了孝和义,为了什么家族祖训宁可把命搭上也不肯放手的白痴!我就是冲你了,就跟你掰扯道理,因为你他妈丢了祖宗家业就不会活着了。你沈嵁一辈子只想着两件事:沈家,还有死!你从来没想过怎么去活!”
骤然的剑拔弩张,让原本看似亲密的关系悬在崩裂的边缘岌岌可危。对凌鸢来说,这可能是自二月以来压抑的情感积蓄后一次猝不及防的爆发,她太惧怕死亡带来的离别,以及沉沦于离别的怆痛之中人心所起的变化。那很可能是扭曲的。
始终记得燕伯伯身上的血臭,更忘不了晴阳舅舅颓然的面容和脸上的泪,这一切都似巨大的法阵困住了凌鸢的无忧无虑。成长总是来得意外而猛烈,凌鸢曾经以为自己已做好充足的准备去踏入江湖面对真正的善与恶,但原来,一个陌生人的到来,便足以将她的自信击溃。
凌鸢的确不是冲沈嵁,她对抗、谴责、逼迫的,终究是自己。那个想要退却,但又无路可退的凌家少当主!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嵁也在调整情绪,艰难地作出决定,“我试着去生活,那么你是不是也愿意试着去原谅?”
凌鸢怔然。
“不止原谅故人的自大与胆怯,也原谅目前这个弱小的你所感到的无能为力。我们可以达成约定么?”
“你说、什么?”凌鸢还未完全从初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坐下来再三确认,“你刚才说要怎样?”
沈嵁重复:“试着去原谅。”
凌鸢一摆手:“不是这句,前面那个。”
沈嵁沉吟片刻,才道:“我试着去生活,那么你……”
“天呐!”凌鸢欣喜若狂,“你说真的噢?你自己说的噢?”
沈嵁颔首:“确然是我讲的。”
“欧——哈哈哈——”凌鸢一阵欢呼,跳起来紧紧搂住沈嵁脖子又叫又笑,险些将他从凳子上撞翻下去,“莫无居士你太够意思了!只要你不死,叫我干啥都行。你是我的玩伴儿我的教习,良师益友啊!说好啦!你要教我一辈子,陪我一辈子。”
沈嵁小心搂着她腰,防备她高兴过头摔个跟头,眼神中略有纠结:“生活的意思,应该不是这样理解的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陪着我,说好了,一辈子!”
沈嵁仰天作叹,无可奈何。
腻了好一会儿,沈嵁终于忍不住提醒凌鸢:“凌当主正与傅大爷交手,你不看么?赌不打了?”
凌鸢恍然今日头等大事是采缨徽大赛,自己才跟沈嵁打过赌的,不可废弃。忙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小凳上,认真地观看场中的对搏,不时为父亲呐喊助威。
得了解脱的沈嵁理一理起皱的衣褶,久坐生乏,便扶膝起来站一站。凌鸢见他起身,还以为他要走,一把扽住他衣摆。
“别呀,就快分胜负了!”
沈嵁拢着袖,立在原地未动:“不走,站一会儿。”
凌鸢会意,也不高兴坐着,起来抖腿扭腰活动筋骨,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又扯闲话:“方才没说完呐!冉家祖训要世代为当主的影守,并且只忠于当主。换言之,对于继任者的人选必须保持中立。即便当主是个废物点心,他们也得誓死效卫。啧,真蠢!”
沈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