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燕世子朱高炽可以经常见面。
朱允熥说什么也不会伤害朱高炽。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会试所在的贡院,也就是后世的江南贡院。
贡院周围全是士子,酒楼、客栈,就连民房也被租完了。
一边是贡院,一边是秦淮河。
不知多少士子,昨晚在花船上渡过。
拐过明楼,看到一个肤色麦色的书生坐在巷口石头上,手捧书籍埋头苦读。
此时是二月天,北风时而刮着,尤其是巷子口,冷风无处不在,呼呼灌入那书生身上。
书生三十出头,身材精瘦,与朱高炽肥胖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此处稍微偏僻些,尤其是巷口,更是清冷。
朱允熥上前道:“那边有个亭子,兄台何不去那读书?”
书生抬起头来,看着二人锦衣华服,再看自己洗了无数次的浅灰布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起身作揖:“多谢公子关心,这里很好。”
那边亭子里,有几个富家公子在嬉笑玩闹。
任何时候都有贫富差距,很多穷酸书生虽向往富贵生活,但在真正的富贵人家面前,往往心生自卑。
也只得在心中默默勉励自己,一定要金榜题名,鱼跃龙门!
朱允熥微微一笑,回礼:“在下朱帅,应天府人士,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书生道:“在下景清,陕西真宁人。”
陕西真宁县,是后世的甘肃正宁县,距离京师两千多里路。
“幸会,祝兄台金榜题名。”朱允熥道。
他没有打扰书生读书备考,转身离去。
书生呆呆站在那,见对方并未说什么,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捧着书继续默声诵读。
未几,那边传来一阵笑声。
一个穿着黑底隐花的绸袍的富家公子路过,身边还跟着两位佳人。
他行迹放荡,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两个女子,甚是亲昵。
看到书生蹲在那,富家公子随手扔出几钱银子,道:“讨饭的也读书?”
景清抬起头,站了起来,礼貌地说道:“这位公子,在下并非乞丐,乃是前来应试的举子。”
听他口音,富家公子讥笑道:“原来是北方佬。”
巷口一阵风吹过,富家公子的绸袍由于质地很轻,被风吹得一阵阵飘起,露出里面那件月白底子上绣着一朵朵淡红梅花的皮袍来。
衣服倒挺骚。
景清默不作声,只是皱眉,又坐下兀自看书。
富家公子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啧啧道:“你这穷酸的北方佬,也想咸鱼翻身不成?”
景清好歹也是举人,哪里受得了对方再三羞辱,还是个女子!
瞧那娇滴滴的模样,倒像是青楼里卖艺的。
景清当下大怒,义正言辞地与那富家公子理论,大谈君子之道。
他声音不小,越说越快,字字犀利,吸引了众多士子围观。
听到动静的朱允熥也返回驻足观看。
瞧着景清的模样,口中子曰不断,妙语连珠,与先前谦卑的样子截然不同。
朱允熥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某个擅长打嘴炮的御史身影。
富家公子也是应试举子,被景清说的一阵头大。
他自知理亏,连忙带着两个佳人跑路。
这一幕,惹来一阵哄然大笑。
骂完人的景清继续在巷口读书备考,众人见没戏看了这才离去。
朱允熥叹道:“读书人最重要的品性莫过于戴仁而行,抱义而处。”
一旁的朱高炽笑道:“皇太孙以为景清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