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七颗,还是八颗扣子?那裙子到底是草绿还是果绿?他起身,倒了一杯水。
住在同一个屋的同事睡得很轻,问“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走来走去干什么?”
关鹤抱歉的说:“对不起,天真的好热,睡不着”
“那你把电风扇档调大一档”
“哦,不热,不用调”
“一会儿热,一会儿不热,你到底热不热啊?怎么今天说话颠三倒四?”
星星没入天际,朝阳在薄雾中升起。
关鹤跟队长告了假,神差鬼使的走到江边,那一天孟秋雨起晚了,王媛已经走了。她火急火燎的梳洗完,早饭也来不及吃,手上拎了一盒稀饭和两根油条就出了门。眼睛也顾不得看其它的地方,一心一意的往前走。走得太急,脑门上出了汗,脸颊红扑扑的。关鹤远远见她走过来,把手放进口袋里,又抽出来,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待她走近了,他招呼:“孟秋雨?”
孟秋雨本来走得急,脚下生风,没注意到他。下意识的朝他望去,停下脚步,冲他笑笑说:“一大早你在这干什么?”
关鹤说“今天,今天上午,没什么事情,出来吃碗米粉”他这人有个缺点,一说假话,舌头就打结。
“你有表吗?几点了?”
关鹤撸起袖子,仔细看了看,说“八点四十分了,你赶着去哪里?”
孟秋雨一听,大叫不好,她急匆匆的往前冲,“八点四十了?不能多说了,不能多说了,我迟到了”
关鹤追上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默默的跟着她走,孟秋雨不解的问“你要去哪儿?跟我同路吗?吃米粉不是这条街,你得往回走,五六百米的样子就到了,对了,最好吃的一家店叫六儿米饭店。”
对方并不答话。
孟秋雨觉得有些不对,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盯着关鹤的眼睛“你有事儿找我吗?”
关鹤点了点头。迟疑一阵,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憋出一句“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有事找你”
孟秋雨思索了一阵,“真的有事儿吗?”
“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是大事?”
“嗯,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行,那个,怎么碰面?”
“我在这里等你”
“行,那,下午再见”
关鹤整个下午心神不宁。他这样并非没有原因。在此地的调研即将结束,意味着很快就要离开。而自己作为访问学者,在中科院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了。结束之后,他必须回到日本,继续自己的博士课程。整个下午,脑子里都是穿绿裙子的姑娘扬起的脸。他坐在椅子里翻看自己最喜欢的读物—昆虫记,孔雀蛾,迷宫蛛和樵叶蜂,通通都是她的脸。
但他没有机会了。
这天下午5点半,队长王柏余接到实验室挂来的电话,实验室培植出的噬肉菌样本以及关于此科目的培养笔记不翼而飞了。这意味着他们小半年的成果化成了泡影。而作案人的动机以及这株细菌样本失窃的原因,才让人不寒而栗。他们随即打包工具,准备返回北京。
关鹤想发一封信给孟秋雨,但不知寄往何处。
一周后,关于失窃的噬肉菌的调查毫无进展,作案的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王柏余将此事报告给院方,但院方觉得这种细菌不具备广泛传播的特性,而且失窃这种事情不宜张扬,故而没有报警。次日,关鹤自北京飞往日本。他在离地三万英尺的飞机上回想这两次短短的邂逅,感叹命运中的某些东西,像遇到阳光的晨露,终会悄悄的蒸发在夏日热腾腾的空气里。
日升月落,日子过得飞快。
9月份是个值得纪念的月份。漳江印染厂准备在特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