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飞机轰炸后的豫北山地,留下的是满地混乱和狼藉,一批人躺在地上,或是流血死亡,或是受伤尖叫。鬼子飞机来去如风,带来的只有死亡。刘景荣见识过江湖的血腥和战争的残酷,但是如此近距离的体验死亡和残酷,倒是第一次。
刘景荣和绣娘在依依不舍中,相互远离视野后,刘景荣陷入了一片空白。直到有人说:“哎,你傻了?过来登记,你叫啥?”
“刘景荣。”刘景荣讷讷地回答。
“景荣俩字咋写?要不你还有别的名没?”登记的人穿着宽大的衣服,裹着他瘦削的身体,看着年龄不太大,相貌比较平凡,却留着嘴上一抹胡子,他一只手拿毛笔,一只手拿花名册,趾高气扬地对着他说:“在家排老几啊?”
“老三。”刘景荣缓缓醒过神,看着他回答:“老总,您登记完,俺干啥?”
“先登记,再说。哪儿那些怪话?”登记的人训斥刘景荣,想起正事,一换语调:“咱这儿可好几个刘老三了,怕是不好弄。你有其他名没?”
“葫芦!”刘景荣回答:“俺的小名。”
“哎……啧啧……”登记的兵有些为难,对他说:“葫芦好啊,俺喜欢这名,就是这字儿俺忘咋写了。”
“俺来吧。”刘景荣从他手里拿过毛笔和花名册,写下了自己的小名,字迹清秀,且苍劲有力,在一大片歪扭的字体中格外显眼。他随后递给了登记兵。
“哎呀嗨!”登记兵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刘景荣不由得钦佩:“你的字还不赖,是个秀才?”
“俺是个大夫。”刘景荣说:“除了治病,农活儿也会,会喂马赶车,就是不敢打仗。”
“呀!您是个大夫啊。”登记兵换了副笑脸说:“俺不懂事儿,先生别怪俺。”刘景荣连连摆手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登记兵立即说:“俺叫侯安,大家都叫俺瘦猴,俺也上过一年私塾,认几个字,您有空了就多教教俺吧,中不中?”
“哎……瘦猴!”一个粗鲁的声音忽然打断他:“叫你登记,咋这么难?没看着正忙的吗?”
“哎!张连长,这都好了。”侯安赶紧赔笑:“今天来了个识字的大夫。”
“大夫?”张连长也忍不住笑了:“正好啊,我张义要了,你赶紧让他来救弟兄们。”
就这样,刘景荣慌乱之下,有了事情干。他看着很多人流血不止,出于大夫的本职,就撕下来破布,给伤员包扎,他的手法不太专业,却独有所长。他看到一个战士胳膊受伤,流血不止,他会先按住尺泽穴来止血,然后用上自制的三七粉,让其他人包扎。这样果然事半功倍。
很快,刘景荣的药物用完了,救治了几个伤员,他和医护兵一道救治,效率提升不少。但很快,药物用完了,大家的粮草也不足了,刘景荣刚来就陷入了困境。
“新来的,叫你呢。”忽然,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他看到刘景荣看过了,就说:“你跟老班长去找吃的吧,找不着,大家都得饿肚子了。”
“哎,中!”刘景荣忙不迭地回答。一个身材略胖,头发很短,眼睛不大,大脸盘,大耳朵,大嘴巴,粗脖子的壮汉,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稚气未脱,看着大概13岁的孩子,问刘景荣:“你叫葫芦?哪儿的人啊?”
刘景荣先点了点头,继续说:“俺是匡城人。”
“哎呀!巧了,俺也是匡城的。”老班长高兴地继续说:“俺姓王,负责做饭的,你叫俺老班长就行。”说着,他指向旁边的瘦孩子:“他叫栓子,没大名,姓范,今年15了。咱仨一起去吧。”
“哎……别慌……”侯安赶过来对老班长赔笑说:“俺也忙完了,您也带上俺吧?”
“瘦猴,就你认字,算个秀才,咋跟俺这大老粗们找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