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步亭应了一声:“是培东吗?进来吧。”
谢培东进门,返身关上书房的门,看着坐在窗边的方步亭,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却在这深夜里显得老态龙钟了。他走到方步亭面前,坐下身,关切地问道:“内兄,怎么还不休息啊?”
方步亭叹了口气,说道:“老了,心里有事就睡不着了。说说吧,今天那个上海来的特派员是个怎样的人啊?”
谢培东松了领口的扣子,喘了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才开口说道:“这个人,内兄,你还是要亲自见一见的好。”
方步亭挑眉:“哦?是个难搞的角色?”
谢培东抬起眼,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人不错,是个精干的,在央行总部任职,都是人精,话也说得通,是个心思敏捷玲珑的。”
方步亭疑惑:“那你为难什么?北平分行只要账面上不出纰漏,你还怕他么?”
谢培东搓着手,眉头深锁,摇头道:“不在工作上,而是这个人,看着蹊跷。”
方步亭忍不住斥了一句:“说罢,你跟我还遮遮掩掩作什么!”
谢培东看了方步亭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人,他的样子,和我们家孟韦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年岁稍长,我看过他的履历,今年三十有三,除了岁数,就和孟韦像是双胞胎一般。”
“你说什么?”方步亭双目圆睁,止不住追问:“有那么相似?如同双生子?”
谢培东苦笑着点头:“轮廓丝毫不差,不过年岁摆在那里,比孟韦更为沉稳干练,”看着方步亭的样子,谢培东又加了一句,“他的履历上写着是明家的管家,但是我今天问过他本人,他说自己是孤儿,十岁才被明家收养的。”
“履历呢?拿来我看看!”方步亭急迫的伸出手,几乎是抢过谢培东递过来的薄薄几页纸,凑在眼前细看了起来。
谢培东解释:“履历上只写着他过往的经历,我是在今天看到他本人之后也被惊了一大跳,才问及他的身世的。”
方步亭细细读了几页履历,没有发话。良久才缓缓开口:“培东,不是我不信你,明天,你安排一下,让我见见这个人吧。”
☆、第九章
明诚查了两天的帐,便明白自己在北平分行的作用是震慑大于实干。只要他以央行总部特派员的身份在北平分行坐镇,便意味着国民政府进行经济反腐的态度,也意味着政府推行币制改革的决心,在一定程度上各方势力都会有所收敛。想明白这些,他就以尽职尽责的姿态光明正大地钻进了北平分行特别顾问办公室,每天在堆积如山摇摇欲坠的账册本里悠闲地喝茶看书,以查账繁杂为名拒绝了外界的一切邀约。
曾可达两次以工作为由请明诚见面的要求都被拒绝,随即也想通了明诚赴北平时建丰同志的指示,这个人无需向任何势力倾斜,自己也无需和他进一步联系,他本身的存在便已经是表明了国府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给暴躁的北平民众打了一剂安慰针。但同时他也想着建丰同志的另一种暗示,明诚是个搞经济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将他进一步拉拢,甚至劝说他加入铁血 救国会的话,对于建丰同志的改革计划不啻为如虎添翼。
明诚在接到方步亭想要和自己会面的电话时,正在北平分行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茶。经过两天的账面清算,明诚清楚地知道北平分行账面上不会有任何问题,方步亭和谢培东都是搞经济的老人了,这点窟窿都堵不上就枉为前辈了。他明白上海央行总部把他派过来,一是因为方步亭的请求,二是表现出一种姿态,国防干部局之前派遣的“五人调查小组”已经遣散,但是蒋 经国仍然秉持着强韧的反贪腐的决心和行动,北平方面的情况如此复杂,中统、军统、党通局、扬子公司等各方势力盘综错杂,光靠一个曾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