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匆匆一面,自然是記不住的,李辭微微躬身,江可芙趕緊跟著福了一福,腦子轉得快,開口,脆生生稱了一句「太子妃」。
陛下第四子是東宮,江可芙忽然想起。李辭與他們是一家,可這般稱呼,自己卻是初次打照面,還是恭謹些,別節外生枝。
「一家人怎的這般見外?和七弟一般,叫四嫂就是了。」
鬆開扶著身側宮婢的手,面前女子上前半步,拉住江可芙,柔柔一笑。
「四嫂怎麼一個人?皇兄呢?
「父皇許是有要事,才出了清樂殿,沐公公就給喚去金龍殿了。我本是要去玉瓊宮看看沐凝的,正好瞧見你們在前面,我就想著,七弟妹可要一道去看看?頭一遭宮宴,本是叫你認認人,與宮裡熟絡,這麼一出,也不及引見。總歸宮裡娘娘們都要去看沐凝的,你也一道吧,正好認一認人。」
輕輕拍拍江可芙的手,面前女子掌心微涼。揚著淡淡的平易近人的微笑,前半句回李辭,後半句,就只瞧著江可芙。
「我…」
快速與李辭交換了一下眼神,但其實對方到底如何想,誰也沒從眸子裡讀懂,只是下意識就四目相對。片刻,江可芙回以微笑。
「皇嫂費心了,想得這般周到。便不認人,於情於理,我也該去瞧瞧,倒是疏忽了。」
「不是大事,我也是路上才想起來。那…」女子笑容不減,回首看向李辭,「七弟,弟妹我先帶走了,你不若先回去吧,晚些,我派人送她回府。」
「也好。我還要去趟刑部,倒是省了陪她回府的功夫,麻煩皇嫂了。」
點點頭,李辭沖女子笑了笑,也未再瞧江可芙,抬步就走了,腳步匆匆,似乎,刑部確有什麼大事等他。
瞧少年橘紅錦袍背後那隻銀線繡成的麒麟跟著人漸漸遠了,江可芙不禁暗自腹誹,適才風吹得那麼冷,也沒見他走這般快,跟著他磨磨蹭蹭的,才被太子妃攆上。
常言宮門深似海,才瞧了剛才一出,江可芙已經想著,日後與宮裡,有事能避就避吧,一個假成婚,她別哪日把自己搭進這深不見底的地方就好。但現下這件事,是委實避不得了。
「七弟妹,走吧。」
「四嫂先請。」
朱門大敞,院裡還有些草木,更多的禿枝,想來許是海棠。一隻銅鈴靜靜躺在廊子裡,與太子妃一起被玉瓊宮宮人小心引進來時,江可芙一步將好碰到,帶起細微聲響。
「咦」了一聲,下意識俯身要拾,被宮人慌忙攔住。
「不勞王妃,奴婢來就好。」
銅鈴輕響,被拾起的人匆匆收入袖籠,江可芙眼尖,還是瞥見銅鈴的下面墜得不是穗子,一條青色綢帶,上面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只一眼,好像是什麼「木李」?不由笑笑閨中少女這些心思,費心費力的做這些玩意兒,江可芙也未放心上。
與太子妃得了通傳走進,正殿裡已坐了幾位宮妃,捧著茶盞閒聊,想是已在內殿看過李沐凝了。一一行禮寒暄後,二人帶著婢女走進內殿。
一扇紗屏做遮擋,進殿便嗅到幽幽蘭香,不同鳳棲宮的帶著暖意,玉瓊宮內殿明明燃著爐子,暈染開的裊裊輕煙,卻似帶著絲絲涼。天愈發陰沉,殿裡昏昏暗暗的,已看不大清守在床邊的劉貴妃的臉,一青衣宮娥輕輕點了一側燈盞,澄黃光亮終讓人視覺上也暖了些。
「劉母妃。」
太子妃輕聲開口。
江可芙跟著福了一福,床前女子回首,起身,面上揚起淡淡的疏離微笑。
「太子妃,昱王妃。」
「本該早些來,路上耽擱了些時候,陳太醫可說了八妹妹幾時能醒?」
「剛剛又灌下一碗藥,雖說不要命,可你也知道,這孩子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