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鍾氏作比確實有點好笑,本來也是想笑的,但看李辭也含笑就要挨過來坐下,當即就板起了臉,這人怕是第二日就要死了也沒個正行。
原也不意外,這事總歸不算過去,李辭立時斂了笑改了正色,抄了一側一板凳,順勢坐在了下首。
「誰許你笑了?你憑什麼笑?我原不是偏要聽你一聲道歉。當誰稀罕那幾字,我要願意出錢去說書攤子,酒樓茶館,人家能不重樣的跟我賠不是,我揪著你做甚。再者多少次你不煩我也煩了。旁的更不用說,誰又稀罕你那幾句解釋。我風塵僕僕一路就為這幾句跟我全不相關的扯皮?見面第一句你捫心自問,說得可是句人話?莫不是還覺自己風趣?有這精力留著刑部去和常遷玩笑好了,我是粗人,不懂您這文人雅客的風趣。讓我不氣?且看自己什麼立場說這話罷!便不為此前,只今日這一件,你說我吃醋我便認了,又憑什麼把我的不滿全歸咎於此,你那沒心的一句瘋話,我聽了便不能生氣麼!」
經此一事若真能平心靜氣屬實難為人了,本已靜下去,但再提起情緒不免就又湧上來,甚至自己都察覺不出的,不知不覺就又激動委屈起來。
「確實,你我互說好話時少,我自問處境轉過來見面第一句興許也口不擇言,可你就拿輕薄人來找補麼?李辭,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怨的是你以為的那些破東西麼,我心裡如何自己知道,不用你搞些雜七雜八。多少次了?我不須你與我多友善,只求你,拿我做個跟你平等的有思想有判斷有自己喜惡的人罷!」
語閉一伸手,就抄了放在身邊的藥盒,說到這份兒上好像合該扔點兒什麼,便順手就把盒子砸在李辭身上。
「你罵得對。」
「實話實說,就事論事,自然對。」
「我太狹隘了。這心思大錯特錯…」
「哼,不容易,原來你知道啊。怕不是我不說你真當旁人為你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兒賭氣。也不是,這是嘴上認了心裡還要怪我多事吧。那就別認了,真委屈你。」
沉下臉扭過身,懶得再看下首。她脾氣一貫來得快去得也快,且處境如此和李辭到底還是一條船上人,爽快罵一頓怒氣就過去了。但一時半刻看見自還是煩的,順勢扳了一下小腿想盤起腿來扭去一側,卻忘了腳踝傷處,一陣刺骨疼痛,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李辭聞此趕緊便要湊上去查看,被狠狠剜了一眼後當即又低頭坐了回去。半晌,卻又聽見羞惱一句:「你!你過來,幫我一下…我動不了了…」
半盞茶後。
傷處被扳動時又反扭了一下,腫得更厲害,纏上紗布後說是個蹄髈也有人信了。李辭想還是叫個郎中來才穩妥,又被江可芙刺了幾句大半夜真會拿架子折騰人。
「那你自己當心。再扭一下怎麼折騰人也得請過來了。」
「用你提醒?我自己的腳我不知道嗎。」
「我扶你去床上吧,榻上小伸展不開。」
「你起開,我不是沒腿了自己會走。」
「腫這麼厲害一會兒再扭到…」
「我說了不用啊。你又上趕著找不痛快?喜歡被人甩臉子?」
「應該的。」
「你…」
因為腳踝這處傷真是尷尬了好幾回,再被李辭答這麼一句真是萬般無奈了。任由他攙著把自己安頓在床上,糾結半晌到底還是開口了。
「你也不用這樣,倒像上趕著討好,你放心,我不記恨你,進京還有求於你呢,如此我跟個不識好歹的惡人一樣…」
「這算討好麼?我將你置於此番境地,任打任罵本就應該的。又哪兒來不識好歹一說。到底是我此前給你諸多不好一面了,讓你覺得本該如此的事像討好。這麼想你罵我都是輕了。」
鋪開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