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我這個親媽在,你就儘管享福吧,不用你切菜,來陪我說話!」劉劍虹不由分說,把何如月拉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劉劍虹開始吩咐:「把燒好的兩個菜放焐筐里,別等他們回來涼了。」
何如月趕緊照辦,將兩碗菜用盤子蓋好,放進一個泡沫箱子,四周用舊棉襖塞好保溫。這就是這個年代的保溫箱。
劉劍虹小心翼翼地檢查著砧板,舒一口氣:「還好,滷菜沒滴上。」
可憐蘇伊若,被菜刀切了手,還記得立刻把手拎到旁邊,避免鮮血滴在菜上。
劉劍虹將菜盛了碗,一邊洗著砧板,一邊感嘆:「你蘇阿姨啊,真是不死心,哎。」
「是不是剛剛就說這個了?」何如月問。
「是呢。她又問我,凌世均還在不在人世。你說這……」
何如月聽了也有些傷感:「哀莫大於心不死。蘇阿姨這就是不死心,然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失望。」
「這麼多年了,政府都發了死亡通知,落實政策的撫恤金也領了,這人還能從地底下冒出來不成?」
何如月道:「以前大西北那些農場,改造的犯人多,又經常有人員變動,錯漏也是有的。最近好幾個新聞了,家屬都以為人死在了西北,沒想到多年後,人又回來了。」
劉劍虹氣呼呼:「就是這些新聞害了你蘇阿姨。稀奇的事上才新聞,怎麼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哐」,她重重地將砧板放在桌上,聽得出很為蘇伊若不值:「人家搞錯了死亡通知,不就找回來了?凌世均要還在世,放得下妻子,總也放不下兒子吧?怎麼也得回家吧?她啊,就是想太多。」
何如月轉身,拍了拍劉劍虹:「媽,蘇阿姨這麼大人了,自己會有主意的,你就別替她生這個氣了。往後的餘生怎麼過,是她的自由,旁人不好多勸的。」
劉劍虹挖了一勺脂油開始潤鍋,一邊忙,一邊不忘教訓何如月:「旁人是不好多勸,但你蘇阿姨,我們一直是當姐妹一樣處的。她也不會生我的氣對吧。還有你!」
「啊,我又怎麼了?」何如月嚇一頭,不知道為什麼戰火又燒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我親丫頭,你也得聽我的勸!」
何如月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是我親媽,你有什麼要勸我嗎?」
「好好工作,天天向上,別整天想有的沒的。」
默。親媽的教誨實在太高深了,何如月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蘇阿姨啊,余叔叔啊,你們趕緊的處理好傷口就回來,就等著你們來救我啦!
…
數百米之外的另一條弄堂——古園巷,費家也在吃晚飯。
費家安靜,沒有客人,只有一家三口。
因為白天跟李千千通電話,商定了一件大事,費宜年此刻正心虛,看到父母心裡就直打鼓,好像今晚就要下手偷戶口本一樣。
費敏才套了一件羊毛背心出來,問:「你媽新買的背心,怎麼樣?」
背心很好看,是電影裡的知識分子穿的那種,費敏才雖然已是中年,依然相貌堂堂。費宜年下意識想拍拍父親的馬屁:「很好看,穿了很有氣質。」
果然一聽到兒子的誇讚,費敏才臉上有了笑意。
費宜年又道:「媽的眼光也好。」
正好孫櫻端著飯鍋從廚房出來,聽到費宜年居然夸自己,倒是合不攏嘴:「喲,小年今天嘴上塗了蜜,平常要你誇一句可真難。」
嗨,這是兒子心虛啊。心虛了才這麼批發誇讚。
一坐下來,孫櫻先看了一眼費敏才:「天這麼熱,倒也不要這麼著急穿上。」
「那不是因為你買的嘛。」費敏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