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如月會對這個世界的父母有天然的親密, 所以豐峻會對這個世界的養父有天然的愧疚。
當這個世界的生身父母突然出現,他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他並沒有特意去調查什麼, 倒是何如月出於好奇,每天都去找王美要當天的報紙翻閱,這一翻, 果然就找到了鄧芮的信息。
鄧芮, h省最傳奇的副省長。他搞科研起家, 曾經是最年輕的農業專家,但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中被關進牛棚, 吃了無數的苦、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落實政策時,他被人從牛棚接回來,已經無法站立。
但他依然是h省最厲害的農業專家,並因為在農業改革中的突出貢獻,成為主管農業的副省長。
何如月把報紙帶給豐峻看時,還以為豐峻會驚得眼珠子掉下來。
可是沒有。豐峻是有一點吃驚,但相比鄧芮的身份,他卻顯然更關心鄧芮的長相。
看著報紙上鄧芮去各地考察農業發展的照片,豐峻還會饒有興趣地問何如月:「老了些,但還是跟我很像。」
何如月覺得這裡頭邏輯不對:「應該是你像他,不是他像你。」
豐峻則會笑:「對於我來說,是先有我、才有他,我當然會覺得是他像我。」
明顯是歪理, 但他說得很正,何如月無法反駁。
何如月只能說:「所以你以後老了,也是這個樣子啊,好神奇。」
雖說豐峻並沒有在意過鄧芮的身份,但顯然,鄧芮至今沒有出現在醫院,恰恰是因為他的身份。
今天李玉海突然出現,說要接豐峻出去一趟,就難免會讓何如月預感到什麼。
「去哪兒?」何如月問。
李玉海道:「這個孟廳長沒說,只說讓我跟邢主任約好時間,他會派司機來接小豐同志。」
看來孟梅林也沒告訴李玉海。
也是,事關重大,的確不會過早就搞得大張旗鼓。
等李玉海去邢主任時,豐峻倒先開了口:「看來要帶我去見他。」
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鄧芮,一個「他」字,頗有些百感交集。
何如月點點頭:「嗯,我也這麼想。」
她拉著豐峻的手,站在窗口:「是不是離奇得有點像在做夢?」
豐峻臉色平靜:「更離奇的夢,咱們不也做過了。這個已經是小意思。」
何如月側過身靠在窗沿上,仰臉望著他:「豐峻你真的好難激動哦。這事如何換了別人,大概會覺得自己是被餡餅砸中了吧?」
一個普通工人撿來的窮小子,某天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是某個大人物的親生兒子。
這劇情,想想都緊張。可豐峻卻只關心過鄧芮的長相。
「我們都經歷了生死,又獲得了新生,早就是被餡餅砸中過的人,再砸一次也不稀奇。」
豐峻伸手,像平常那樣捏了捏何如月的小鼻子,笑道:「小腦瓜子想什麼呢?」
嗨,這豐峻,什麼都瞞不過他。
「鼻子都要被你捏扁了。」何如月皺皺鼻子,「我在想,你前世是不是見過很大的世面啊,所以到這輩子,見什麼級別的人,你都不緊張。講真,我都有點緊張呢。」
豐峻似笑非笑:「我……只是習慣隱藏緊張。你前世應該也見過大世面啊,我也看不出來你緊張。」
何如月解嘲般地一揮手:「嗨,我見過什麼大世面,最大也就見過市長。還不如我在吳柴廠呢,進廠一兩個月就見到市長了。」
二人低聲說笑間,李玉海進來了。
「跟邢主任說定了……」話音剛起,李玉海就見何如月和豐峻手拉手倚窗站著,正在說悄悄話。
哎呀呀,這是打擾到小情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