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人厌恶我。我在这里动粗,大放拳脚,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
正站在门口透气,白天龙却从我身后走过,至我面前的围墙根下停住。身后是语文老师偶尔种下的牵牛花、爬山虎,已绿莹莹、紫飒飒地开满、占据了半面墙壁。
他面对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神情中似有深意。
我也打量着他。唐博丰那样英俊的男人入了眼,现在看谁,都是泛泛之辈,虽然,白天龙的长相还算养眼。
又想起了那个神色间闪烁着沉暗、阴寒的男人。他若看到今天这幕,知道我这样落入世人的贬谪诽谤,是否和我一样动怒难以容忍?或许我们秉性里真是同类,我看到了即成的他,而他眼里,看到了未长成的我。我们都是势均力敌的一类人,一样地在生命中,早早深种下冲动、暴力的种子。
我不回避白天龙直视的目光,更是一脸坦然。我是谁?我的个性压抑或埋葬,都不能代表我已回复原生态的纯净。在外界感染了病毒,终归不能回来用过期的抗生素疗治。我变了,但原来的世界却纹丝不变,所以我无从溶合,无从去妥协。
我没有力量打破旧秩序和旧的世界,只能暴露丰满了我命运、却与此处格格不入的个性,以我的方式,树敌、对敌、制敌。
他忽然冲我扬了扬手里的烟,眸中俏皮闪烁,带着主动坦诚的笑,“来根?”
我用目光示意,点头间他已扔根烟过来,我伸手接住。
他走来,为我点烟。我轻车熟路的动作,似乎一点都不令他诧异。他默默看着我,忽然问,“今天礼拜五,放学就回家?”
邀约吗?我没心情。现在满脑子都是世界史、中国史、政治、古文、英语,我的进取心空前高涨,只一心求胜。尤其是在这些风言风语面前,更生出了无数傲骨,想证明我能行。
“回家。”我简短地答,借着烟雾,长舒出胸中一口闷气。
他似乎诧异,忽然笑了,“你,真不是一般的酷啊。”
夸我还是奚落我?我转过头,去认真地读他表情,却发现他一脸平静,正认真地看着我。
“今天我19岁生日。”他凑近我,距离缩小得令我突然有了防备之心,我几乎要往旁边躲闪时,他保持住了,且又开口,“晚上想庆祝一下,开个PARTY,你来,我会很高兴的。”
我愣住。
在这里,我从没想到还会收到男孩子的邀请,我只以为仅仅凭想象中的故弄玄虚、张牙舞爪,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更没想到,这个平常跟我近在咫尺、却从不怎么跟我说话的男孩子,会这么突兀的提出这么直白的要求。
他与我并肩站立,却不再说话,在默默等待我的回应,
我思忖片刻,直到半只烟燃尽,才淡淡出言,“不去了,过生日要送礼物,我没时间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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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理由吗?”他哑然失笑,闪身让旁人通过门口,却换了站立的位置,站在我面前,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我,语气坚定,“对我来说,——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心居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战栗。这句话带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我总以为身边所有人都是暗夜蜘蛛,在匆忙结着自己的网,捕获自己的猎物,我独自飞来飞去,心灵不曾受任何事物牵绊。但似乎,有人在观察我,并且张开了一张不可触摸的网,在等待我被围困。
心绪两难,入这网,怕累;不入,这少年心含的期许、真挚的感情又让我盛情难却。我永远易对真情投降,哪怕自认强硬得无孔不入。但一旦被柔情围困,总是心软。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有个性的朋友,因为我这样性格的人,带给他的这份友谊,绝对是与众不同的憔悴和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