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停下脚步,靠在有着鎏金花朵图案的墙壁边。恰好一个服务生走来,单手老练地托着一个硕大的果盘,内里的水果颜色鲜艳,色彩丰富,灯光下显得丰润诱人。他诧异地看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目光亮闪一霎,却,什么都不问。
他礼貌地、去敲距我不远一处包厢的门。
门开了,悠扬的乐曲和歌者的演唱传出。是一个年轻男子在唱,旋律我很熟悉——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歌声优美繁复,极具变化,我凝神倾听着那饱含磁性和深情的演唱,纯净流亮,有如泉涌,那男子用情至深,声音是如此清澈动听,尤其是在高潮部分“我再也不愿见你在黑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处,更是有别于通常所见、声嘶力竭地怒吼,那暗暗的一腔饱含男人情怀的激愤,昭然若揭。
我挪动了步子,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服务生恰好放置好果盘出门,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里一瞥。
穿过内里的朦胧灯光,正对上一张年轻却双眸炯炯的脸,愣怔一霎:这个人,不是安立东是谁?他目光一震,暗色中的五官愈发明净清晰,看见了我,他居然摘下耳旁麦克,步履极速地、向门口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语气却有一种非常奇妙的平静。
是问我为什么在鹿港,还是问我为什么在这包厢门外?
我已经分辨不清。
心有苦泪,却五官麻木,意绪全无。我的双眸一定暗淡无光,神采尽失。看见他明亮的黑眼珠渐渐蒙上灰暗,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我不用凝神苦想,一瞬间就从他这变化的目光里,看到了我自己那微弱渐熄的生命力。
八十四 举步维艰4
在他的面前,我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目光就像酷寒来临前的秋日落叶,瑟瑟发抖,带着无助的战栗。我不知道安立东此刻,黑色眼珠依然闪耀着熠熠璀璨的光辉,是为了鼓励木讷难言的我,还是为了燃烧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只是他的声音突然沉得很低很低,他一定是尽量向我弯下了腰,他的鼻息几乎已贴近我的额头,有明媚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形同无声的力量,将颓丧无助、冰冷干涸的坚冰融化开来。
他抿抿陡然严肃的唇,目光向下沉默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你怎么了?”
不问则已,一问,那重重伪装的坚强立时被无情地剥离这具肉体,内里脆嫩的、不堪在空气中暴露的真实,遽然呈现。我还没有开口回答,亦没想好如何回答,只听到包厢内里光线阴暗的角落,和着醉醺醺的酒气,飘来肆无忌惮、轻浮露骨的声音:
“小安,门口那小姐不错,让她进来吧!今晚就她了。”
我疑惑地眨着眼睛,丝毫没明白那神秘人物说的是什么事、说的那‘小姐’是谁;安立东严肃的面孔陡然一紧,他愣着看我一秒,瞬间面目含笑,转身走向那角落里、窝在沙发里的中年男人。
“陈行长,”他语带笑意,“我都给您安排好了,今儿来的小姐,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大提琴乐手,在奥地利留过学,我知道您在乐器方面,很有兴趣。。。。。。她马上就到,您看。。。。。。”他暗黑的目光略微地回头,如有深意地面向我,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马上离开。
我的目光这才窥探到那男人,面前金饰镶边的几案上,几大洋酒的空瓶。那男人已是七分醉意,远远盯过来的眼神,暗含猥亵之意。本是西装革履,几轮酒后,大腹便便、面红耳赤、目带赤火,形如母蝗虫般原形毕露。
此刻,这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我,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三两把下意识地扯松了系衬衣的领带。
双目射出深深的、急切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