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住茶盏。
徐涤尘显是点茶的大行家,不时细加指点。过了多时,林霜月最后一次倾水入盏之后,就见一团浅雾如乳,自水面涌起。那徐涤尘不禁叹道:“好啊!月牙儿,这些年来老道的手段全被你学去了。假以时日,只怕你也该称作点茶‘三昧手’了!”
林霜月凝视盏内的茶水水面,却叹了口气:“您说过,要调得汤花咬盏,才能称作‘三昧手’,这一次汤花虽然细密,却不能紧咬盏壁,未免可惜了!”说着将盏内茶水倒入杯中,捧到了两人身前。徐涤尘接过茶来,先凝神细细瞧了,再将茶缓缓吸入口中,双目微闭地慢慢品味,口中连道:“老道自入了锁仙洞,万事都不萦怀,只这茶事难得一忘。也亏得这两年月牙儿时常给我带来些好茶!嗯,这‘阳羡小团月’茶,想必又是偷你爹的吧,还有些味道!”
卓南雁只见那茶色泽青白,香味清幽,才一入口,便觉一片清香顺着齿缝颊间直沁入心胃里,登觉俗虑全消,似乎体内的烦热之感都少了许多。他喝了一口,便恭恭敬敬地将半盏茶放在身前。
林霜月忽闪着一双灵动的美眸问他:“你怎地不饮,是觉着茶味不佳么?”卓南雁摇头道:“不是,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茶,佳饮难得,舍不得一口喝掉。”他顿了顿又道,“月牙儿,你适才烹茶的样子真美!真盼着从今而后,你日日在我身边给我烹茶喝!”林霜月听了他的夸赞,心下欢喜,但听他最后那句话,又觉万分不好意思,娇羞地瞧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去。
“这孩子很有意思,”徐涤尘却哈哈一笑,“月牙儿,你深夜里巴巴地带着他来,自然不是只想给我这糟老头子点一碗茶喝!若不是遇上了难得不能再难的难关,你是决不会带着个生人前来见我的吧?”林霜月苦笑一声:“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徐伯伯去?只怕我们一到此地,徐伯伯便什么都算出来了!”
徐涤尘微微笑道:“不是算出来,而是看出来!”说着望着卓南雁,深深一叹,“他这病实在有些古怪!”袍袖一拂,已将手指搭在了卓南雁的脉门上,眯起眼睛听了片刻,不由连连摇头,道:“怪哉!怪哉!你这脉象忽而细滑,忽而有力,若说中气不足,内虚发热,却又不似!看你五脏强壮,为什么偏呈水湿不运、虚阳外浮之相?”
林霜月听他说得一声“怪哉”,芳心就突地一颤,又听他一股脑地说出一堆医家术语,急得眼圈登时红了,道:“求徐伯伯一定给他治好!他这病好怪,不能使力练武,也不能费神过度。他……他前些日子为了我,以三番棋挑战爹爹,两战下来一胜一负,却因这旧病发作,难以集中心力!若是第三盘再输了,我们必会挨爹爹重罚!”说着又满上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这小孩竟赢了林逸虹?”徐涤尘接过茶来,双目一亮,问道,“他让你几子?”卓南雁摇头道:“我不要他让子,是分先!”徐涤尘仰头哈哈长笑,将那茶一饮而尽,道:“有志气!当年只有我的老友棋仙施屠龙能胜这林老二,你小小年纪就能胜得了他,真了不起!好,我说什么也要给你治好这伤!”当下凝神敛气,双目垂帘,似是入定一般地静坐在那里,不再发一言。
卓南雁只觉他搭在自己脉门上的手指忽紧忽松的按着,更有一股暖如春风的柔和劲力随着他的手指吞吐不定,煞是好玩。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徐涤尘才睁开眼来,瞅着他问:“孩子,你练过什么上乘内功么?”
卓南雁缓缓摇头,道:“风雷堡的易伯伯说我不能练武!”徐涤尘眉头皱得更紧:“那你这病是何时患上的?”卓南雁道:“他们说我一两岁时便得了重病!”想了想又道,“厉叔叔说,我两岁时全家曾遭人追杀,我在激战之中受了些伤!后来我娘为了救我,累得身子也垮了,不久便也弃我而去!”这些伤心往事他从不愿提起,这时说着,又是一阵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