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通道只有一条,便是那些勇敢的士兵们开辟出的淤泥大道。袁斌要撤退也只能从淤泥大道上过去。虽然袁斌绝不想这么做,但他别无选择。在左右士兵们的簇拥下,袁斌哧溜一声从河道旁滑溜的斜坡滑下了河道。然后他便被深达膝盖以上的淤泥抓住了双腿。
“袁将军,用爬的,走是不成的,要爬过去。”一名将军大声的教着袁斌过河的秘诀。
袁斌何尝不知要爬着才能过去,只是他不想自己变成面前那成千上百条在淤泥中翻滚的泥鳅中的一员罢了。可是他还是别无选择,因为越来越多的士兵从河岸上跳下来,这说明唐军很快就要杀到河岸边了。袁斌一咬牙一闭眼,整个身子扑倒在泥地里。身旁两名亲卫在他的屁股上推了一把,袁斌的身子便往前滑溜了数尺。与此同时,他的嘴巴头脸上被污水和泥巴弄得一片狼藉。
‘呸呸呸!’袁斌吐着口中的污泥,像千万条泥鳅一般奋力朝对岸划去,很快便分辨不出他是谁了,甚至连身边的士兵都已经认不出这位前锋将军。一名士兵甚至嫌袁斌爬的太慢挡了他的道,直接从袁斌的身上爬了过去。袁斌本想张口喝骂,但他终于忍住了。这时候还计较什么?赶紧闷声爬过河道再说。
岸上些战斗很快结束,叛军们大肆逃跑之后,战斗很快便平息。数百叛军投降之后,战场上已经没有任何一名站着的敌军士兵。散布各处的骑兵集合一处,个个气喘吁吁浑身浴血。虽然是一场碾压的战斗,但也是一场凶险之极的战斗。
“禀大帅,叛军溃逃往对岸,追么?”赵青高声禀报道。
王源摆手道:“不许靠近河岸追击,对岸敌军弓箭可及。靠近河岸必受攻击。可以弓箭射杀河道中的逃兵,但不许进入对方弓箭射程。能杀多少是多少。”
“遵命!”赵青和谭平立刻传达命令,数百名唐军弓箭手靠近河岸百步处,朝着河道内溃逃的敌军乱箭施射。对岸的叛军果然也以弓箭射击掩护河道中的兵马撤退。但唐军站在射程之外,只对河道中放箭,故而对岸弓箭射程不及,唐军也无法将箭支射程覆盖全部河道,只能射杀靠近南岸的部分逃兵。但即便如此,河道中的泥鳅们还是被射杀无数。其中便包括那位爬行缓慢,无法脱离射程的前锋将军袁斌。他被手下士兵各种拖拉蹬踏,导致行动缓慢,被几只箭射中后背,永远的匍匐在了淤泥之中。
淇水对岸,常元图全程目睹对岸的惨烈战事,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他无数次的催促手下的士兵想办法渡河增援,但洪流之后的泥泞河道却根本无法让士兵们快速的增援。虽然只有十几丈宽的河道,但在洪水过后几乎是一片难以逾越之地。士兵们多番尝试,但穿着盔甲配着兵刃的数百名士兵几乎都深陷在河道之中不能自拔,直接过河显然是不成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在淤泥上搭建渡河的通道。然而这是需要时间的。
树枝和枯草搭建的过河道路还只铺了一小截,对岸的战事便以大溃败而告终。常元图怎么也没想到,近万兵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击溃。看着满河蠕动往回逃窜的泥鳅们,常元图甚至有一种下令将他们全部射杀的冲动。但好在理智终于战胜了愤怒,虽然心中在滴血,他还是下令以弓箭射击对岸掩护这群泥鳅们归队。
半个时辰后,两千多名全身泥污的泥鳅们死里逃生爬上对岸,一个个浑身脱力坐在地上颤抖不已。常元图在这群泥鳅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袁斌,他跺脚长叹不已,不但折损了七千多兵马,还折损了自己的心腹爱将。摆在他面前的一个严峻的问题是,眼下是立刻渡河而战,还是重新评估一下胜负的可能?三万大军仅仅第一次交手便折损几乎三成,对面那只兵马还只是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