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山只有引路,随之陪同的除了夏圣平,还有嵩山派的八位弟子。
夏圣平随众而行,知道神仙顶上总有几个和尚在念经,苏阳最讨厌那些嘟嘟囔囔的声音,绝不会去那里,江正山是在有意将他们引远了。不过一路上溪流不断、古槐相连,风景确实不错。夏圣平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夏云,曾经异想天开,要在这路边盖一间小屋,用来养花,还被他阻止了,训斥女儿胡闹。当时夏云还不足十岁,笑嘻嘻的,对他的斥责毫不在意,真令他搞不清,自己那么严正的人,怎么养出了如此皮性的娃娃;更搞不清楚,自己面对这样的女儿,竟然还一点都恼不起来——嘴上对她骂得越厉害,心里头越是欢喜。
如今,夏云已经长成了仙子般的大女孩子,性情依旧未改。夏圣平也不晓得,她还要不要,在路边盖一间养花的小屋,女儿若再站在他的面前提出此要求,再冲他皮性地笑,他还有没有训斥、阻止她的可能。——也许不行了。这些年来,夏圣平感到对女儿的爱有增无减。这份情怀使他那么满足——在将他从律令的条条框框中解脱出来,在将他从凶险的江湖中解脱出来。他由此减掉了好大的烦恼,感到人情韫暖,安乐至极。他还有什么不愿顺着女儿呢。有可能,他还会帮女儿去完成这个心愿——帮她在路边选一个地方……
想着这些,夏圣平就不知不觉地在路边观察着。直到老眼一闪,他看到了,一边的林子内露出了好大的空场,那里有充足的阳光、清澈的溪流和一间养着花儿的小屋。
从大道上看,这间屋子是新盖起来的,门窗下面还留着一些新鲜的刨花。屋子向阳的一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花罐儿,载满各色鲜花,散香争艳。
江正山对这新出现的小屋也感惊奇,走过去的时候打量了两眼,回头又望了一眼。冷不丁地瞥见,衡山派的赵史明正跳在一快石头上,与秦硕交头接耳。
秦硕的两个鼻孔子张了又张,像是闻到了喜欢的味儿,自顾着向小屋走去。
小屋的门虚掩着,开了一道缝。秦硕也不去推门,习惯性地靠近了一扇开着的窗户,随手抓了一把窗台旁的嫩黄小花,用两掌一搓,弄了个稀烂,放在鼻子下闻着,一边向窗内张望。
夏圣平猛觉着一阵心慌,预感到天都要塌了,死盯着秦硕的举动,紧张异常。秦硕回过头来,神情很不如意。夏圣平才松了口气。
赵史明紧随秦硕之后,同样的失望,也抓了一把花儿,搓了搓、闻了闻,扔到地上,说道:“不香,不香。”又要去抓另一把。突然被人大喝一声:“住手!”吓得赵史明直愣愣的,都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这说话的口气,好久没听过了,今日一听,能让自己年轻几十岁,回到学徒那会儿——大受管束,不敢有丝毫抗拒。
夏圣平对这声音太熟悉了。这声音不管怎样变化,曾经带给他的都是喜悦,可一但出现在今时今地。便是将他一生的快乐都往火坑里扔了。随之,他看到了女儿夏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惊恐地看着她,几乎要恨她,在毁掉自己的祖宗。
夏云从头到脚都是书生打扮,美貌姿容添了百分俊俏,站在那儿除了身形过于婀娜之外,个头都与男子不相上下。
她并未正视一眼自己那位可怜的父亲,从人群里出来,只顾着快步走向赵史明,又怒道:“别动我的花儿!”赵史明方才看得清楚,是谁在对他下命令。就在他脸色变化的一瞬间,夏圣平已冲了上去,势如救火,急挡在两人之间,一下子抓住了女儿,往小屋内推去,嘴上怒道:“小兔崽子,爹爹命你好好读书,你出来干什么!”很快便将她关入了屋内,并将屋门紧闭。
秦硕看到了夏云冲赵史明发火,并未觉察出跟自己有关,听了夏圣平的话,只是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你的儿子在此读书,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