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那么一双美丽的双足,将要让丑恶的巨斧一剁而断之际,少年冷血、血气方刚,能不管吗?
他窜上前,一脚踏住了那面斧头,叱道:“干什么的?!”
──他这句话,问得十分“公差”。
他毕竟曾在诸葛先生授意之下,跟大石公、清瘦上人和哥舒懒残学过些人情世故,当公人差役的,对待“犯人”,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一上来就问这句,“干什么的?!”先声夺人,十拿九稳,准没错儿。
所以,此际他也先发制人,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先喝问这一句。
“当”的一声,巨斧被他踩在地上,斧面磨在砂石上,发出尖锐的哀鸣。
这时,车篷里的女子似已惊觉。
玉手掀开了帘,一张白生生的脸。
素脸清奇得象水莲。
她衣服完好,虽然简朴,而且象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尘,略见风霜,但这些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干净整洁得一如刚冒出水面的莲瓣。
冷血一看,先是觉得眼熟,紧接而来的是不解:怎么这么个姣好的女子,穿着整齐的衣饰,却在道旁裸着双足?心里似有点“不负所望”(那么美的足果然是那么美的女子的),也有些“微微失望”(只有双足是裸的)。
那女子说:“他要杀我。”并贴近冷血。
冷血望过去,那持斧大汉以袖遮脸──象是个害臊的好汉。
冷血心里升起了诡异的感觉。
忽然,他感受到冷月的寒芒。
──好象是冷月飞了下来,向他胸襟刺去一般。
冷月的光华,映着匕首的寒光,反映在这非常稚气的脸靥上,却变成了杀气。
她的感觉,是刺中了。
这是一种“命中”的感觉。
──她充满复仇的快感。
可是极渴切便极易受伤。
冷血已捏住她的手,他的腕力带给她一种刺中了的错觉。
她恨极了。
她恨得几乎要把匕首回刺,以刺杀自己来泄愤。
“可耻!”她怒骂,“凶手!”
她天真烂漫的娇靥上显现出一种不是她应有的仇愤。
冷血放了手,退开。
他放手,她的匕首便是她自己的了。
他退开,持斧大汉的斧头又属于他自己的了。
“你是爱喜姑娘?”冷血端详,小心翼翼的问,然后,他眉宇之间的杀气一闪而逝,只道:“还是穿上鞋子吧。”
这片刻间,他了解这为兄报仇的姑娘,要以色诱来刺杀他,但又不肯裸露其他的部位,只赤裸一双纤足,来诱杀他──就算是在悲愤的复仇行动里,这女子仍然天真本色、清纯故我。
说罢,他就走了。踏月色而去。
女子握着拳,很用力的向他背影喊:“为什么不杀我?”
冷血没有回答。
爱喜的语音已开始有哭声了:“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由于哭声太过稚嫩,反而有点象笑声。
冷血不想解释些什么。
──三次败在他手上的莫富大,再也不敢上前拦截这豹子一般的年轻人,只能在他乱披风似的浓眉下,一对大眼逐出浓烈的感情,不知怎么是好的望着爱喜。
爱喜姑娘恨恨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冷血:“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我会找人收拾你的!我一定会!”
她扬声叫:“我要报仇!”虽然激愤莫名,但由于声音太稚嫩,使得她说出这句话的涵意十分的不对称,好象只叫了一声“要带好玩的事物回来”一般。
“你这冷血的凶手!”爱喜见对方没有反应,恨意更切,忘了他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