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她小小年纪不得父亲在身边;又听说我也要走;故而方才露出了如此留恋之态。”
说到这里;他便低头看着似懂非懂的玉奴说道:“玉奴;这是师傅的三师兄;当年我学琵琶;就是三师兄奉卢师之命教给我的;所以;论理在琵琶乐理之道;这算是你的师祖了;不可无礼。”
“啊”
玉奴顿时瞠目结舌。下一刻;她便连忙裣衽施礼道:“是玉奴失礼了……我只是不想……不想……”
裴宁差点被杜士仪这煞有介事的介绍给气乐了;可杜士仪话都说出去了;他只能狠狠瞪了这家伙一眼;继而就打断了玉奴的话:“你跟着你师傅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识谱;学了调弦;还学了很多曲子……”
仿佛是生怕裴宁质疑不承认;玉奴几乎掰着手指头把自己这些年学过的曲子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足足二十余曲。别说她如今尚不过七岁;就是比她更大一些的;也很少能够学得这般之快;裴宁自己就是学着裴家琵琶长大的;最初有些不信;待见杜士仪面露自得之sè;他不禁眉头一挑。
杜士仪在外官任上不过两年不到;捡到一个心xing资质品行全都称得上优秀的弟子不算;竟然连音律琵琶也能找到这般良才美质?
“十九郎;你还真是机缘独到”
听到裴宁的这么一句话;杜士仪知道玉奴的真情流露和资质禀赋已经打动了自己这位苛刻的三师兄;一时间如释重负。然而;他更知道三师兄为人公私分明;此刻他只能轻轻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斟酌了一下语句后;便对玉奴说道:“玉奴;师傅的任命也才刚下来;是否立刻远行却还是没准的事;所以你现在就哭还来得太早了。师傅还兼任着益州两税使;哪里会轻易就离开成都再不回来?倒是你应该高兴才是;我近来说不定就要去雅州巡视;届时还能带着你去探视你阿爷。”
七岁的小丫头毕竟没办法识破成年人那些善意的谎言;玉奴就被杜士仪这一句句话说得呼吸急促两眼放光;最终轻轻点了点头;放开了死死攥着杜士仪的手。她使劲又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屈了屈膝说道:“是玉奴不该听了三姊提到这事就匆匆赶过来;玉奴向师傅和师伯赔礼。不过……”
她突然对着杜士仪伸出了小手指;认认真真地说:“师傅;拉钩?要是师傅骗我;我就去告诉师娘”
拉钩这种事;杜士仪即便知道这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但也并不怎么排斥。可是;玉奴在这种要紧关头突然一嗓子捅出了师娘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感觉到了后背上那两道犹如实质的目光;顿时暗自叫苦。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勾着她的小指做出承诺;直到陈宝儿行过礼后把玉奴送了出去;他才转身过来面对着裴宁那审视的眼神。
“三师兄……”
“小师弟;你这隐瞒的功夫;实在是炉火纯青”尽管如今卢鸿的入室弟子早已又添了好些;但在裴宁心目中;总是把杜士仪视作为小师弟;此刻又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旧ri称呼。
无奈之下;杜士仪只能把裴宁先请回了书斋;又再次关上了门;随即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三师兄;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也是年过三旬却尚未谈婚论嫁。”
“我和你不同。”
裴宁这一次却没有岔开话题;摇了摇头后便淡淡地说道:“我生下未久;阿娘就去世了;阿爷之后又续娶了妻室;而我生来冷xing;曾有相士说我命中克亲;因为阿爷和卢师有旧;故而我幼龄便到卢师草堂求学。时过境迁;阿爷和我继母双双过世;原本少有人记得此条;但那时候阿兄做主为我定下了未婚妻之后;正当锦瑟华年的她却也未几撒手而归;自然不免又有人说起旧事。我本就不在乎婚姻之事;就是仕途;若非大师兄一再劝诫;我也不会去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