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没有心情和他谈,这是另一说。
我回了屋里坐了一会儿,重新躺下来,却睡不着了。
望着柳苑的方向,我心里有些后悔——我真不应该和她分开来住,两人若是住一起的话,只怕就没有今晚的事情了。
可是白叔叔这宅子里院子都异常精巧,从来都把客人分开安置……
我翻来覆去,东想西想,一直到天快要蒙蒙亮了,才打了个盹,起来以后却不能不细心梳洗,小丫鬟姚黄打了洗脸水,又捧了一个包袱进来:“巫姑娘,这是权总管让我送来的。”
她把包袱打开,里头是簇新的衣衫鞋袜饰,足足三五身儿,还有两件斗篷,一件是雪白的,一件是大红的,毛皮水亮柔滑,这两件衣裳绝对价值不菲。姚黄小心翼翼将它们一一取出铺展开:“这是我们家主子听说姑娘要来,提前就给姑娘预备下了,姑娘试试看尺寸有哪儿不合适的,赶着吩咐人改一改,今天冬天京城极冷,权总管说姑娘得穿得厚实些,可别冻着。姑娘看看,想先穿哪一身儿?”
我点了下头:“替我和权叔说声费心。”
衣裳大小都很合适,象量身裁制的一样。我可不相信父亲写的信里会将我的尺寸都告诉白叔叔——其实也不用告诉。这人对于女人的事情有天生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想象力,他甚至亲自画出舞衣的样式,用华服珠饰装扮府上的歌女和舞伎,我看过一次她们的歌舞,那些衣裳缤纷如霓彩,流纱丽影,美不胜收。
我随手指了一件:“就这个吧。”
姚黄把衣裳替我换上,大大的穿衣镜里映出来的人影令我自己也觉得愕然。
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我还是头一次穿这样华贵考究的衣裳,镜子里的少女双眸璨灿如星,脸庞在锦衣的衬托下仿佛徐徐绽开的花苞,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明媚。
我觉得这一点儿也不象我。
姚黄了一会儿呆,小声说:“姑娘真是美,这衣裳也好看。”
巫真过来敲门,她也穿上了新衣,衣裳也算合身,头上插着一支白串珠的蝴蝶步摇,蝴蝶的翅与须精致轻盈,栩栩如生,行走的时候,那蝴蝶微微颤动,展翅欲飞。
我看着她……或许是新衣与髻的改变,她看起来与我印象中的巫真完全不同。
我印象里的巫真,一直停留在她初来百元居的那天,我记的很清楚。
她面黄肌瘦,一双眼因而显得很大,大的要凸出来了一样。头稀稀短短——赤着的脚上生着癣,还有血泡与裂口,她站在门坎外,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笑着招手:“进来呀,我带你去吃点心。”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腿迈过了门坎。
一切历历在目,有如昨日。
可是现在的巫真亭亭玉立,身姿窈窕,即使穿上锦缎貂裘也丝毫不显臃肿。她梳着倭堕髻,很衬脸型。
“你起得倒早。”
巫真笑笑。
我猜她昨晚恐怕就没有睡,虽然上了脂粉,看不出憔悴,但是神情却带着强颜欢笑的僵硬。
“衣裳还合身吗?白叔叔一向周到,上次我来时他还让人每天早晚做晶元汤给我消暑。”
“挺合身的。”巫真捋了下袖子,又摸了摸鬃边:“我不会梳这样的式,是柳苑的丫鬟帮我梳的。”
我身后的姚黄轻声说:“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髻,小婢也都会梳。”
“不用麻烦,我不喜欢头上弄得累赘麻烦,越简单越好,也不用饰。”
戴着珠钗步摇,固然是美。但是一举一动都要当心,动作稍微大些,就要担心簪钗步摇滑脱,或是头散开凌乱,实在麻烦。
母亲去后也留下一匣子饰,父亲说其中许多都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