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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进城叫来了三灵,向文成把托山牧仁买药的事给三灵作了交代,他特别让三灵转告山牧仁,天津的班牧师买到药品后,药品不能再走石家庄、兆州城这条线,要走沧石路。在沧石路上的前磨头卸车,再运到兆州的梨区。在梨区一个堡垒户家,把装药的箱子换成梨筐,再找个“卖梨的”,把梨筐用小车推到笨花。向文成照着孟院长的清单估摸过药品的分量,他说两个梨筐一辆小车是可以盛下的。
三灵回到城里,把向文成的托付详细告诉了山牧仁。山牧仁又托了天津的班牧师,后来,药品按照向文成为其策划的路线果然平安运到了笨花。
药品运到后方医院,全院一片欢腾。药品的到来,使有备的调剂工作也正式开始了,引导他入门的还是小董。小董在白校时就学习过调剂,还学习过拉丁文,她教有备配伍和配伍禁忌,还教有备拉丁文。有备在大西屋的一头,开辟了个小药房。他让群山帮他钉了一排药架,又让秀芝给他找了一个包花的大包袱皮,把药房和外面的诊室隔开,有备整天身挎尹率真的皮包撩开白布出出进进。药房里井井有条,常弥漫着石炭酸的气味。小董走进来,耸起鼻子闻闻,笑眯眯地对有备说:“我就爱闻石炭酸的味儿,有了这味儿就像个医院了。”
有备愿意听小董说话,更愿意听小董讲课。小董在后方医院不仅教有备调剂,还担任着为新人讲课的任务。她讲药理学,还讲解剖学,她的正式职务叫医助,人称董医助。个子不高的董医助,整天快乐地摇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把在白校学到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同志。她在大西屋那块黑板上画着人的骨头,人的肌肉,教新人辨认、牢记。有备就从皮包里掏出本子,在本子上学着画。有一次董医助在黑板上画了一套男人的生殖系统,又画了一套女人的生殖系统。面对这两套东西,有备的心里生出一阵慌乱,手在本子上画着也不听使唤了。其实有备对人的这些部分并不陌生,先前他就从向文成的医书上看见过。小时候他看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终于看懂了。仿佛就因为他看懂了这些生殖器,他才变成了一个“大人”;又仿佛,因为他变成了一个大人才看懂了这些生殖器。听董医助讲课的有备当着人在本子上画生殖器故意画得潦草,故意不加注释。一天董医助查看作业,翻开了有备的本子,她一页页地看,看得很仔细,说有备比她画得还好,将来她再画解剖图时就该请有备了。当小董翻到有备画的生殖器官时,就觉得有备画得太潦草。她问有备,为什么把这两部分器官画成这样,也不加注释?“你记住它们的名称了吗?”董医助问有备。有备吞吐着说:“记……记住了。”董医助指着一个地方问有备:“这地方叫什么?”有备说:“叫膀胱。”董医助又指着一个地方问有备:“这个地方哪?”有备说:“叫睾……睾丸。”他说得很吃力。董医助又指着一个地方问有备:“这地方叫什么?”这次有备横竖是不说了。董医助指的是男人的阴茎。她见有备实在为难,就说:“我知道你不是不知道,是说不出来。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可是战争教育了我。那次大龙华战役,一个战士就是被日本的手榴弹炸伤了大腿内侧,还连带着阴茎和睾丸。我不光知道那个地方的称呼,还要每天为那个地方换药包扎……”后来董医助又让有备在女性生殖器上指出一个什么地方,有备也死活不指。董医助发现这时的有备脸颊通红,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