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昭然緩緩睜開眼睛。
和上一次見面相比，他瘦了不少, 下巴顯得有些尖削。
&ldo;……值得嗎?&rdo;
姜宛卿把手帕浸濕了，去擦拭風昭然的手心手腕，好為他降溫散熱。
她問得很慢，聲音里有一絲自己都很難控制的顫抖。
&ldo;當你面前只剩下一條路，便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了。&rdo;
風昭然的手翻過來覆上她的手, 掌心燙得驚人, 他臉上有微微的笑意, &ldo;孤只有病得快死了, 楊遵義才不會懷疑到孤頭上。此事已經差不多塵埃落定, 孤很快就會康復的。&rdo;
&ldo;明日楊遵義開堂審案，只要沈大人和陶潤安一對質，應該就能還真相大白了吧?&rdo;
風昭然搖了搖頭：&ldo;陶潤安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死在大牢了。&rdo;
&ldo;你是說他會畏罪自殺?&rdo;
&ldo;就算他不是畏罪自殺, 也會有人讓他看起來像是畏罪自殺。&rdo;
與此同時, 深夜的大牢中, 獄卒擺上一桌酒菜，退下。
陶潤安待獄卒走遠，才撲上去跪下，扶在楊遵義膝邊：&ldo;叔父!叔父救我!那些銀子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官銀的，還有老關竟然是被人安插在縣衙在暗樁，這全是侄兒的失察之罪，全錯在侄兒身上……&rdo;
&ldo;起來，&rdo;楊遵義扶起他，&ldo;我膝下無子，讓你做這個姚城縣令，乃是讓你一步步穩紮穩打，來日我老了，你正好接任這太守之位。讓你改宗易姓，也是為了保住你我的官聲，免得將來有人說慶州成了你我的家天下。在我心中，你我雖非父子，但情份之深，遠勝父子，我不救你救誰?&rdo;
陶潤安滿面感動：&ldo;叔父……&rdo;
&ldo;來，喝一杯酒，壓壓驚。&rdo;
楊遵義給他斟上一杯，遞到他面前，&ldo;此事背後一定有人作怪，你先在牢里委屈些日子，待我將那只在幕後謀劃的黑手揪出來，便回讓你官復原位。這慶州，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rdo;
陶潤安大感安心，舉杯一飲而盡，連忙提起酒壺，給楊遵義滿上，&ldo;這慶州是叔父的慶州，叔父明察秋毫，不論是哪個吃了熊子豹子膽的敢在慶州生事，叔父一定能把他……把他……&rdo;
他底下的話沒能說出來，雙手首失去了力道，&ldo;啪&rdo;地一下，酒壺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楊遵義面無表情，看著陶潤安在眼前倒了下去。
&ldo;這麼說，楊遵義是想把貪墨的罪名讓陶潤安一個人扛下來?&rdo;
姜宛卿道，&ldo;可我聽謝氏話里話外的意思，楊遵義對陶潤安十分照拂，勝似父子……&rdo;
&ldo;那正好。&rdo;風昭然道，&ldo;在權勢與利益面前，父子本就是隨時都可以殺得你死我活的關係。&rdo;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和聲音都淡淡的。
姜宛卿想到他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低下頭準備給他將布巾換一換。
風昭然卻沒有鬆開她的手：&ldo;別動，就這樣陪孤坐一坐。&rdo;
&ldo;我換好便坐。&rdo;
&ldo;不要。&rdo;風昭然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固執，&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