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心头的火,忍着浑身的劲,他绷着筋骨,手臂看似放松,实则紧绷,松松将她环抱。
“我还没吃,陛下怎么就赖我撑着?三年一到,您是拍拍屁股就能走,可我怎么办?我上哪儿给他们找个皇帝去?”
末璃心想找什么呀,你自个上不就得了。转念一想,对啊。她是说走就走,一走了之。可这天下人定然要问,好端端的,怎么皇帝就没了?
是死是活,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
可这跟她当菩萨有什么关系?
她一时愣住。
展万钧也不说,就深深看着。
小皇帝低着头自顾自思量,很快就想通了症结。
好么,还是以史为鉴啊!
前有长生子,后头再来一个菩萨转世,也是理所当然!
上位者被神化,自古有之。都说天子是真龙降世,天命所授,这也是一种神化。有时候神化之上还有神化,神化也不过是统治阶级的一种手段罢了。
神化一个人,一般有两个作用,恰好相反。
一种是为了显,一种是为了隐。
显自然是把平凡的人神格化,从而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隐这是无限拔高,高得跳出世俗,不在五行,人人敬而远之。
不管是当年的太宗皇帝对长生子,还是今日的摄政王对她,神化都不是为了显,而是为了隐。
当年长生子已经是国师,神力通天,差一点点不对已经是功高震主。封无可封,只好封神。封了神,便是跳出世俗,彻底远离寻常老百姓。
都说要扎根群众,脱离群众就是死路一条。长生子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群众够不着她,她也不可屈尊降世。
一年两年,两年三年,时间一长,就成了观里的塑像,纸上的画影,嘴里的神仙,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自然也就无用,无忧,无妨了。
所以你看,太阳底下就没新鲜事。摄政王也不过是老瓶装新酒罢了。
她噢了一声,点点头。
“你是想让我出家修行,远离世俗。等我成了菩萨,自然就不必留在这尘世继续当皇帝,你对天下人也好有个交代!行,没问题。政权的过渡,能平平安安不流血,总是好的。”
一派通情达理,老气横秋之态。
她如此可人可爱,却叫展万钧心里无端生出埋怨。
她样样都懂,桩桩明理,丝毫不怨,可见真是铁了心要走。
摄政王生气了,就也不许别人好过,冷哼一声,又道。
“不独为了这个。”
诶?还有别的?
“你要用他,我不拦你。可我要做的,你也不能拦我。长生观盘踞鎏玥一百多年,已是风光至极。也该风水轮流转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不能不让我换人。”
哦哦哦!她顿时瞪眼。差点都忘了这茬!
“唉,只可惜我不能长留,无法为君效力!”她叹口气,不甚诚恳。
祁进再不好,可也扶持着末家王朝平平安安一百多年。这个国师他是当之无愧!若不是遇见了她,犯起神经病,长生子指不定还能继续当一百年好国师。
展万钧选她成神,她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便宜话他是一点也不想听,好在也从没指望他,何况他也没打算给自己再请一位“国师大人”。尊佛只是为了抑道,他可没兴趣再培养出一个能和朝廷抗争的宗教势力。
顶好佛道两家自我消磨,各自不成气候,那才好呢。
“不指望你!你还不如澄净有用!他上了折子,要重修祗垣寺的弥勒像。你说,你当这弥勒佛可好?”
“打住!”末璃差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