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蚕茧下锅前,苏樱叫停。
众人不解的看着她。
“先舀一些热水出来!”苏樱吩咐道。
“为啥?”杜氏问。
“另外装一盆,调成温水,待蚕茧煮熟,捞起放入里面,再抽丝,这叫冷盆缫法,缫的丝有韧性,且光泽莹润。”苏樱解释道。
煮茧最忌太熟,丝胶脱净,丝纤维变得软弱无力。
煮茧适度,丝胶膨润恰到好处,丝缕拉引出来,丝胶仍包在丝纤维外面,一经干燥,丝缕坚韧有力,既便于纺织,又保证丝绸质量。
“哎哟,阿樱,你这么说还真是呢!我们咋没想到这个办法?”杨春华一听便明白。
缫丝很不好掌握煮茧温度和时长,时间短了,丝线不容易脱开,时间长了,丝胶没了,丝线软面无力。
可若是煮熟倒入温水中,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瞧瞧人家那脑瓜子,就是聪明!
“村长,麻烦你帮我生个小火盆来!”苏樱给杨老汉安排道。
“火盆?作甚?”杨老汉一脸莫名,都夏至了,咋还烤火?
“快速烘干缫出来的丝,丝胶干的快,丝线坚韧纤长!”
“天啊,还真是!”杨春华感觉自己的脑袋真转不过苏樱,说的好有道理。
苏家哪有火盆?转一圈,只得用木盘铺上泥土垫底,燃烧炭火,把火势调小。
煮了半盆红茧,捞出后放入温水盆中。
搅动蚕茧,抽出丝头,若干粒蚕茧的蚕丝合并成一缕。
缫丝车下放着火盆,缫出的丝很快烘干成型,丝线坚韧,色泽艳丽有光泽。
唐代的缫丝车是手摇式,没有加捻装置,成丝粗细不匀,断头多,且速度慢。
这会儿人多,三个人操作,不觉得有啥,待一个人独立操作时,问题就显现出来。
从煮蚕茧到温水浸泡,水与白色蚕茧煮出来的褐色一般无二,并无颜色脱落。
边缫丝边烘干出来的丝线色泽比蚕茧时的更鲜亮,众人信心大增,“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众人呆住,不敢置信回头。
“二、二郎!你咋回来啦?”胡夫人看着古铜色的二儿。
“阿娘,我回来啦!阿耶说你在荒沟村,便过来瞧瞧!”胡二郎笑着,露出大白牙。
“阿樱,好久不见!”
“胡二郎君,好久不见!”苏樱打量着少年。
长高了一头,瘦了些,但很结实,风尘仆仆的。
福忠在后面,冲苏樱微微点头。
“夫人!”贴身嬷嬷追进来,歉意道。
“行了,你且出去吧!”胡夫人挥挥手,这东西本就要通过福东家、二郎售出去,没啥可隐瞒的。
“这是何物?”福忠看到屋里的彩茧,以及缫丝车上的红丝线,觉得稀奇。
别人是成品绸缎染色,苏家蚕茧染色,这想法甚是奇妙。
“福东家看看这茧如何?”苏樱没回答。
福忠挨着捡起彩茧看,“嗯,不错,着色好,色泽均匀。”
“福东家再看看这丝线呢?”苏樱又道。
福忠仔细看看,点头,“这丝线坚韧有力,上等品质!你们倒是取巧,蚕茧着色!”
“福东家,若我说这蚕茧是天然彩丝,你可信?”苏樱笑眯眯道。
“天然彩丝!”福忠、福旺、胡二郎同时惊呼。
福旺不相信,拿起几个蚕茧细细看,想看看是否染色。
苏樱递给他一把剪子,“剪开吧!”
“咔嚓!”福旺剪开,褐色的蛹肉乎乎的,还未化成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