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才伸手推开宝剑,定神说:“胡闹!死生大事岂可儿戏。”
“谁同你儿戏?”荣安好像根本没察觉有白信端这号人物来了又去。她直直地望着丈夫厉色道:“琚贼闭塞圣听,混淆黑白。先逼死我母,又构陷我兄。他还不死,才是大事!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兜揽天下吗?拼上三千飞虎卫,我不信取不下他的人头!”
信默见她激动得双颊泛红,连连摇头苦笑:“我所说的不可儿戏,是劝你不要随随便便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恐怕你还没伤琚相一根头发,我俩已同你哥哥一样,莫名其妙失去所有。不要意气用事。”
荣安张口结舌瞪着他,最后叹了声:“男人活到全无意气,还有什么意思……”信默没生气,无声地笑了笑就入内更衣,留荣安独自一人在寂静中默默站立。过了一会儿,她怅怅地把一对宝剑撇在地上。
锵啷一声大响之后,周围静得令人心寒。
荣安明知信默向来行事稳健,自己也从未觉得不妥,可是今天忽然若有所失。或许婚姻本是如此,嫁时便如宝剑掷地有声,轰轰烈烈一响就归于寂寂,浑如嫁了之后……她仗着一口气撑了一夜,此刻心劲一丧,疲惫趁虚而入,瞬间袭遍全身。偏偏此时身边没有依靠,她双腿一软竟坐倒在地。碰巧婢女挑帘进来,急忙上前搀扶。
荣安从不愿人看见自己狼狈,恶狠狠地推开婢女,问:“什么事?”婢女猜到公主驸马一定又闹别扭,快速地说:“真宁公主拜谒。”
荣安吃了一惊,脱口把心里所想一股脑问了出来:“她怎么来的?该不是又微服偷跑出来吧?再被皇后羞辱一次才甘心吗?”
婢女连忙说:“有銮驾扈从护卫,应是从宫里来。”荣安听了这话稍稍安心。她回房稍稍妆扮,仍掩不住憔悴神态,想到妹妹也许察觉她与信默不谐,不禁有些懊恼。见到真宁也是眼圈泛青,她又有些惊奇:“你竟想到来探望我这个姐姐,还挑在天气不好的大早。是不是宫里又出事了?”
真宁笑嘻嘻说:“皇后病了。我去皇极寺为她祈福。”
荣安一听就竖起双眉,怒道:“皇后几时变成你亲娘?她生病还不知是不是又在演戏,你就忙着献殷勤。同胞兄长蒙受不白之冤,你却忘了么?”
真宁不与她计较,依然笑嘻嘻说:“啊呀,就算她是演戏,我去捧捧场又不会吃亏。”
荣安怒极而笑:“好呀,你去演你的孝女吧!休想拉着我一起。”
真宁缓缓说:“我已从皇极寺回来了。既然要烧香,我自然要烧清晨第一柱。”
荣安气鼓鼓瞪着妹妹,听她还有什么话。真宁很快喝完茶,客客气气地说:“想请姐姐帮个忙——我的銮驾扈从暂时留在府上,一会儿我回来就带回宫去。”
“你要去哪儿?”
真宁不紧不慢地回答:“访友。”
明德书院的晨诵从不因阴晴雨雪而耽搁。一片朗朗书声伴着冰凉细雨,所闻所感令心境也清灵。
冯氏正指使书院老杂役搬花入窖,忽然听到后院门响。敲门的人赶个大早,应该有特别的缘故。可是敲门声从从容容,又不像有急事。冯氏一边纳闷一边开了门。
门外悬的两盏灯笼早早就被冯氏熄灭,此刻她只好努力辨别阴暗里的小小身影。那人见她认得吃力,先笑起来:“夫人真是勤俭持家,这种天气也不舍得多点一会儿灯。”
冯氏一听这声音就惊了,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办。反而是那笑盈盈的小姑娘不待她谦让,迈进门来问:“夫人不愿赐碗茶吗?是不是怪我好久没来拜访?”
冯氏回过神来就显出慌乱,不知该先行礼,还是先去看看门外是否有大队人马送这小公主前来。真宁笑嘻嘻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房中,问:“小女家中走不开,许久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