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时候园子中很少有仆人起身行走啊。
“你除了惦记马匹就只会惦记着吃饭了!”马六笑着骂她一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已经吃过啦。”
“人是铁饭是钢啊——”肚子真的呱呱叫了起来。她虽然看起来个子又瘦又小,可是却极是能吃的,平日里每餐饭也要三五碗米饭、两三个馒头,而今天又——啊,一场梦,一场梦!
“也幸亏你是在咱们府里啊,不然依着你的饭量,我看京师里哪家府上也不敢收留你这个大肚汉哩!”马六啧啧地瞅着她又瘦又干的四肢,实在是惊奇得不得了,“你真的有二十啦?我才十七,怎么块头也比你大上了两圈哩?你是不是为了卖身进来撒谎啦?”
“我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所以没长起个子来吧。”她手撑山石费力地咬牙站起,强笑道:“再者,人有早长晚长之分,你没听常言说吗,二十三,蹿一蹿!说不定我现在这样,等我二十三上了,个头是这关府里最高的人呢。”
“哈哈,你再蹿也蹿不过咱们大人去。”马六也站起来,突然猛地一拍大腿,高声喊道:“哎呀,我只顾着同你说着玩,差点连正事也忘掉了!”
“什么事啊?”头皮,突然微微地麻起来。酸痛的双腿更是无力地颤了颤。
“咱们大人回府来啦!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管家同咱们说啦,叫咱们都到大厅拜见大人去!”伸手不假思索地扯过冯婴的手,马六抬腿便开始往前跑,“我吃早饭没见到你,也不见你在马厩那里,就知道你又到这里歇凉过夜来了,怕你误了事,才跑来寻你的!快走快走!去迟了管家会变脸的!”
“我自己跑——”强行从马六蒲扇般的大手里挣脱出自己的手来,冯婴咬牙吸气,看也不敢看自己的手被握成了什么模样,只费劲地迈开酸痛的双腿,扯动着僵硬的身躯紧紧跟在他身后,脑子中,则在飞也似的运转。
在大厅拜见那个猛鬼也似的莽夫?
唔,似乎不会是马六所认为的那么简单,这其中,似乎——另有文章!
慢慢跑着,眼角猛地瞥过一道人影,她脑子中灵光一闪,立刻想也不想地转了方向,不再跟着愣青的少年前行,而是跑向了湖畔的凉亭。
“七先生,您在这里呢。”笑嘻嘻地,等到了凉亭边上了,她停下步子,垂手弯腰,慢吞吞地打个招呼,“怪不得您老身子骨如此的结实、鹤发童颜的,原来是每天锻炼的因子呢!”
“冯婴啊——”账房先生望向湖面的眼慢慢转到她身上来,深思地仔细打量过她全身上下,似是不经意地道:“你昨晚又到这里泡凉来了?”
“啊——七先生,您千万不要跟管家老爷说啊!”笑嘻嘻的笑脸马上皱成了团,冯婴如被抓住了小辫子一般地缩了肩膀,“小的知道这里不是小的该来的地方,只是天气太热嘛,所以——呃,嘿嘿,您老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小的是只小老鼠,就让小的从您眼皮子底下钻过去吧!小的向您发誓,以后小的若再敢来这里,让老天立刻将小的传家接代的东西劈了去——”
“好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叽里呱啦这么一大堆!”七先生无奈似的摇头,实在是怕了她三五不时的这种指天发誓,摇手打断了她的话,叹道:“你脸色有点白呢——昨晚着凉了吧?”语气很平常,却又似乎带着某种探询的目的。
“小的身体好的呢,哪里那么容易着凉!小的承蒙七先生以及管家老爷不弃,能进咱们这里当差,是小的三生的福分!小的哪里敢闹病,更不敢给您和管家老爷添麻烦!”谄着笑嘻嘻的脸,她用力地一掌拍在自己胸口,昂首大声骄傲地道:“小的看起来虽然不中用,可您也看到啦,小的其实力气大的很呢!”双腿,利索地跳过凉亭边的两阶石阶,她凑到七先生身边,小声地笑问:“小的上次给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