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已经没有必要。之所以之前没有这样做,秦铮也主要是考虑沈琼和余悦石的夫妻关系。秦铮了解沈琼对他的感情和她的性格,一旦得知真相……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相信余悦石也会为他们再次走到一起而高兴的。
一辆电车停在了路口对面的车站。隔着几十米,秦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琼。她穿了一件颜色淡雅的旗袍。头发也是刚刚做过的。随着她不断地走近,秦铮甚至注意到她姣美的面容上还略施了淡妆。路口所有的行人似乎不见了,在秦铮的眼里只有沈琼一个人。她还没有看到自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秦铮想起了一个恶作剧,连忙躲在电线杆的后面。在学校里他也常常这样做,虽然沈琼每一次都知道他就在附近,可还是被他吓到。
该死的交通灯忽然变红,秦铮的拿手好戏看来还得延后半分钟。秦铮感到这三十秒钟过得好漫长。就在红灯变绿的一刹,路口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
那是一辆汽车的刹车声。一辆挂着膏药旗的黑色轿车在拐角处稍稍一顿,猛地拐了过来。秦铮看牌照知道这是一辆日本宪兵队的车。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日本军车在市区横行直撞早已司空见惯。而等在路口另一侧的行人则纷纷收住脚步,等着轿车开过去。然而轿车却在他们面前急急地刹住。确切地说,是在沈琼面前刹住了。
秦铮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胸口。几个佩戴着手枪,右臂上戴着宪兵袖标的鬼子跳下车子,其中一个粗暴地夺下沈琼的手包,另一个把一副手铐戴在她的手腕上。沈琼面色如常。她没有反抗,平静地走向车门,只是目光很迷茫地在人群里寻找着。直到跨入车门的时刻她才找到秦铮。她嘴角微微翘起,留给了秦铮一个凄美的微笑。
秦铮的手慢慢从胸口收了回来。他没有带枪!
秦铮的心碎了,他无知无觉地仁立着,任由身边的人们四散着跑开。秦铮像一块潮水退却后显露出来的礁石,一动不动。那个打着蝴蝶结的纸盒落在了地上,早己被行人踩坏了,被弄脏了的粉色丝带在风中战栗着。
秦铮的全身都被怒火燃烧着,但他没有失去应有的警惕。按照惯例,他在法租界的那片别墅区转悠了十几分钟。确认没有异常情况之后,他刚要穿过马路,斜刺里走过来一个人拉住了他。秦铮扭头一看却是余悦石。
二人来到一个僻静处。
“悦石……”秦铮刚要说话。
“知道了,都知道了。”余悦石打断了他,“组织里又出了叛徒,一时和你联系不上,老黄决定亲自处理。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有指示吗?”
“人是宪兵队抓的,侦缉处肯定会向他们要人。我们内线的同志将交给你敌人押解沈琼的路线图。明天上午十时,广德路公园。你进大门往右拐数到第十个长椅。有人在那里等你。”
“老黄要求你们一定要把沈琼救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出于愤怒,余悦石的声调都变了。
秦铮进入公园大门后右拐直行。公园里游人稀少。秦铮一边走,一边顺着小径旁边的长椅向前望去。转过一片茂盛的竹林,前方的一张长椅上赫然坐着一个正在阅读报纸的游客。
秦铮走过去坐在长椅上。那人放下报纸,露出一张清瘦的脸。
“时间很紧。明天一早,敌人就会行动。”没有多余的话,那人开门见山。
“押车的有多少人?是鬼子还是特务?”秦铮问道。
“是特务。车和人都是侦缉处出的。一个小队,大约十几个人吧。”
秦铮点了点头。
“你们有几个人?”
“人不多。”
“噢,多做准备吧,这可是一场硬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