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从始至终,佛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轰隆一声,雷电交加,大雨倾盆。仿佛整个天空都崩塌。他跪在那门槛前,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淋透衣裳。
整整三天三夜,他的眼神随背后的身躯一起逐渐冰冷,失去灵魂。可那扇门,却再也没有开启过。
他知道,这一次的坠落,终于不会再有人能够拉他起来。
他最终还是被夺走了这一世。
常言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他不是没回过头,却是早已失却了岸。
很久很久以后,他对着那个当年与他爱慕过同一个女人的被逐徒弟,轻声笑道,“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我不能做,谁也不能做。”
话说的非常淡然。
或许他在前生,就曾因负天下不负佳人,而欠下了这笔债。
所以这一世,注定了他必须用更多的东西来偿还。
………
“大佛爷,你明明可以救的,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外墙边,门脚下,二月红嘶哑的嗓音遥遥传来;乍一听,或是因了太情真意切,甚至带上了几分戏尾般的哭腔。
此情此景,连亲兵见了,也忍不住劝张启山道,“佛爷,您好歹先放他们进来歇歇;淋了三天三夜,只怕是没病的,也要撑不住了。”
张大佛爷却仍旧不为所动。他将手搭到草绿的军帽边缘,捺住,正了正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实在救不得。这个女人不死,必会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要遭难;以一人之命得保我们的民族,这孽即使万死,我也得抗!”
亲兵望着他,敬了个礼,退出了房间。谁都没有发觉,张启山紧握着的拳头,指节处早已发白缺血。
对不起。这个愿望的确只是普通人的愿望,可一旦放在了你的身上,就注定了所有的普通都不再是普通。
这是你的命,我解脱不了。
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也不过是在尽我的责任,斩断那些本不该有的阻碍,让命运回归它本来的途径。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许下一世,你们仍会由因缘巧合而再见。
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
可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所以也不在乎多一份恨了。
你就恨吧,狠狠地恨吧。如果那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心甘情愿。
等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到那时候,我再来还你。
倘若感情也能打欠条,我一定会最郑重地签下——这是我欠你的。
门内传来一声轻轻的低语——
“三天后,这是最低底线。若你再逼我,我便永远也不走。”
话音虽弱,却掷地有声。
跪在门前的人,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缓缓呼出一口白雾;眼里面,有些显然刚刚才碎裂掉的东西,正在重新拼合。
这一场,好歹是他张启山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