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流民如潮水般涌至凤凰山,刘松所承受的压力亦如沉重的山岳,愈发地巨大起来。
这一日,几个首领神色凝重地集中在大婷,围绕着如何去筹集粮草这一棘手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一连长陈大树眉头紧皱,目光急切地看了看满脸愁容、双眉紧蹙的刘松,闷声说道:“实在不行咱们下山去抢吧?这阳高县城只要咱们出兵,以咱们的实力,一定可以一举拿下!到时候什么银子、粮草都有了!”
二连长陈平听闻,立刻用力地摆了摆手,神色严肃地反驳道:“大树哥,千万不能啊!你瞧瞧,这周围百里可都是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根据地啊!要是咱们贸然抢了县城,老百姓会怎么看待咱们?这么多年来咱们为百姓所做的工作不是都白费了吗?要抢咱们也是去抢蒙古鞑子,后金鞑子?抢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陈大树听了,顿时脸上泛起一片通红,神色尴尬地嗫嚅道:“我……我知道不能抢自己人,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三连长王狗子也赶紧插嘴说道:“对,要抢就抢鞑子,不能抢自己人!咱们可是真正的军人,要有军人的操守和尊严!”
就在刘松刚要开口说话,表明自己的看法时,忽然有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刘营长!山下来了好多百姓给咱们送粮食,我们的人拦都拦不住,他们都到山上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几人脚步匆匆地来到寨子门口,放眼望去,那唯一上山的路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老百姓。有的肩上挑着沉重的担子,扁担被压得嘎吱作响;有的奋力扛着硕大的布袋,额头青筋暴起;甚至还有年幼的孩子也积极参与了进来,他们小小的身躯帮着推车,双手紧紧地扶住车把,使尽全身力气,还帮着那些拿着干粮水袋的大人分担一些重量。
刘松见此情景,心急如焚地急忙跑了过去。领头的那位老大爷刘松是认识的,乃是山下五十里外村子的。他的命运极为悲惨,儿子和媳妇都惨死于杀通天的毒手之下。如今,他和唯一的孙子相依为命,艰难地过活。这两年的农耕时节,都是刘松亲自带人去帮忙完成的。
“刘营长!”老大爷声如洪钟,尽管不顾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仍笑容满面地大声说道。“听说咱们山里救济了很多外地的老百姓,咱们心里都清楚,山里本就不富裕,这不,这方圆百里的老百姓都自发地给你们送粮食过来了!虽然数量不算多,可这也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大伙说是不是啊!”
“对!若不是刘营长给咱们分了地,不辞辛劳地帮助咱们开荒,建水渠,咱们早就饿死了!”
“要不然刘营长,就算有了粮食,不被土匪抢去,也要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给吞了!我们宁愿交给刘营长!他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喊着,声音此起彼伏。一旁的很多赶来的流民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们原先以为不过是混口饭吃,估计也是落草为寇了,不少人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逃跑呢!可看了这场面,直接整得他们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所措了!
看着这些衣着朴素、面容憨厚的百姓自发地给自己送粮食,刘松的眼睛顿时湿润泛红。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才真正深刻地明白什么是最可爱的人。
中国的百姓果真是无比淳朴啊!只要你真心用心地对他们好,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百倍千倍地回报你!在这个动荡困苦的时代,老百姓自己都是常常食不果腹,难以饱腹,可他们依然主动地把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口粮拿出来给自己,这是何等宽广无私的胸怀。
刘松紧紧地握着老大爷粗糙干裂的手,嘴唇颤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一连长陈大树也是泪如雨下,满脸的泪水肆意流淌,他满心悔恨,恨自己当初怎么会说出那样荒唐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