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们在手里组装。
扭曲的弹簧丶锈蚀的铁片丶断裂的钢管……在他的手中像是玩具的零件一样,轻而易举的拼凑,自非攻的操作和加工之下,无形之炉里迎来蜕变,重生。修补亦或者切削,碎屑飞扬里,一块又一块零件抖落铁屑,彼此嵌合。
击针丶托弹板丶击锤丶发射机座丶套筒丶握把……
那些可靠的小夥伴们再度汇聚在一起,渐渐构成了粗糙又夸张的轮廓,入手沉重,如此的可爱。
到最后,随着一颗拇指粗细的子弹填装完毕。
大功告成。
季觉吹了声口哨。
叶教授曾经跟自己说过,馀烬之道和白鹿之道,自残虐之上,其实等同。
高位者对下位者的支配和统治是绝对的,只不过一者以理论和能力,一者以暴力和威慑……
馀烬之道如此高远,他不敢说有所掌握,但在白鹿之道上,作为龙头斗争的亲身经历者,他倒是有那麽一点小小的见解。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时候,上面的人不挪出位置来,下面的人,怎麽能有晋升空间呢?
他微笑着,看着人群中惊慌失措的孙赐。
——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孙管理!
「让开,让开!」
孙赐手忙脚乱的想要启动束缚和压制,可是操作台却冒出了一阵电火花,令他心中越发绝望?
短路?这个时候?!
他眼前一黑,再然后,听见身旁的惊叫,混乱。
狂风呼啸里,学徒们一哄而散。
而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狂奔而来的畸变体,一颗颗血眼凝视,如此饥渴,张牙舞爪。
恐惧突如其来,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掏出枪来,连连扣动扳机,却没用,子弹全都打空了。
他哭丧着脸将手枪丢出去,抄起身旁的东西乱丢。
遗憾的是,完全没用。
在惊慌之中,不知道有谁将一把枪,塞进了他的手里。他便下意识的抬起手来了,好像被无形的意志操纵了身躯,福至心灵一般的瞄准,然后,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那一瞬间……
——轰!!!!!
未曾预料的恐怖巨响从他的手中迸发,轰鸣在地下工坊里回荡,蹂躏着每个人的耳膜。而就在他手里,那一把勉强拼凑的手枪四散分裂,炸膛了。
他的手臂一阵阵剧痛,几乎折断。
可他顾不上惨叫了。
因为凄厉的嘶鸣,就从正前方爆发……
狂奔而来的狰狞畸变体骤然惨叫,一条条足肢失去了力气,跌倒在地上,滑行,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抽搐着。
巨大的躯壳上,那一根锋利的足肢戛然而止,停在了孙赐的惨白面孔前面。
只差一点……
紧接着,海量的粘稠液体从胸腔中喷薄而出,仿佛暴雨。
破裂的胸腔中,核心仿佛内脏一般脱落而出,浮现出巨大的裂痕。那一颗狰狞的巨眼死死的盯着孙赐,裂隙浮现,可到最后,却看向了孙赐身后阴影中,那些学徒之中的一人。
哀嚎,消散,再也不见。
「死丶死了?」
孙赐跌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出了好长一截,才迟滞的反应过来,望向已经毫无气息的畸变体,又呆滞的回过头,只看到一张张同样呆滞的面孔。
震惊,茫然,敬畏,恐惧,羡慕。
于是,他终于明白过来一点了。
低头,看向手中还攥着的残存握把。
「我?」
孙赐将信将疑的呢喃着,嘴角抽搐着,再压不住笑容:「是我?」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