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撇开幻术不谈,单凭琴技,绿珠也比不上她。
杨翠翠抚完一曲,素素什么也没有说,略略站了一会儿,抛下一句“王船主可要好好考虑一番”便点头告辞。
王程倒是从那副神情抽出了神思,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树杈,叶子已经快要飘散尽了,只余下一截暗黄色:“翠翠,事已至此,你便走吧。”
杨翠翠原本在抚完琴时,看到了素素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圆,心下便雀跃不已,连着音都弹错了三个,那是她们之间的约定,若是此番能扳倒王程,素素便做出这么一个手势,她强自按压住心头的喜悦恢复了冰霜般的模样,听了这一句话后,就像是厚厚的冰层裂开了一丝缝隙,诧异之情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翠翠,你的心素来不在我身上,现今强硬圈着你,也不过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罢了……”说道伤心处,王程便默然不语,他抬着发酸发涩的眼皮子,一个劲儿地盯着被风扑打着的叶子,喉头紧紧的,叶子啊,不要再挣扎了,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努力,终归是拗不过风儿的强硬的,还不如就此放手,没准还能少伤一会儿心。
“王程,不要把你自己说的这般委屈,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杨翠翠收拾好心情,讥诮地回了一句。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找的,与别人都无关。”
王程捧起搁在角落里的酒坛子,一把拍开了塑封的泥土,端起来便大口的吞咽着,*辣的烧刀子割过喉道,刺激地逼出了眼中的湿润,王程吞咽地更加厉害了,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着,酒水从嘴巴中溢出,一大片水泽倒在衣衫之上,瞬间便湿透了,再也分不清滑落在脸上的究竟是咸涩的泪水还是辛辣的酒液。
这样,也好。
十六,两颗煎熬的心
王程一把扔了手中的空坛子,深褐色的酒坛子与地面紧密地接触,发出绝望的碎裂之声,碎片一片一片地溅裂开来,颓废地跌落在地上,有一枚在却是像长了眼睛一般往杨翠翠身上蹦跶,王程虽然喝下了一坛子酒,神智却是清醒无比,就在那枚碎片将要划上的眼睑时,王程迅速地抱住杨翠翠,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他睁着一双眼睛,瞳孔满是杨翠翠的脸庞,虽然此刻的她只是木然着,然而落在了王程的眼中,却是比起那九天上的玄女多要美丽上千百倍,只是,她却是不曾属于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碎片溅裂到他的身上,划开手掌,流下一串嫣红的血,王程却像是失却了知觉一般,早已感受不到了疼痛。
他嗅了嗅杨翠翠的发顶,然后轻轻地放开了她:“翠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
王程颓废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出门,手背上的血还涓涓地往外冒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杨翠翠原本已经做好被他一掌劈死的准备,却是没有料到最后王程还是放过了自己,而且这般地彻底,看着夜色中逐渐隐去的背影,杨翠翠咬着牙握了握拳头,在心中默念着,王程,我并不欠你什么。然而,看着那浓稠的夜色,心里却是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尤其是看着他耷拉着肩膀,踉踉跄跄地走着,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夫人,您当真是要走了吗?”碧纱很是不解,明明船主对着她这般好,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杨翠翠只是从柜子中翻出了一套颜色已经泛白的衣衫,抖开,还好,除色泽没有之前那般鲜艳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变。石榴裙,素白衫子,还有一条飘逸的轻带,当年的自己便是着了这么一身站在回环的曲水之边,略弯腰身,石榴花儿一般的裙裳浸在了水中,水波荡漾,湿了裙裾,而那时的阮郎则是分花拂柳而出,手中捻了一支折柳,羽扇纶巾,对着她笑得温文尔雅,水波粼粼,阳光当真如金子一般,把那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