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明明追逐着死亡和毁灭,却又沉浸在辉光四射的上善之梦里-·-偏偏自己一个幽邃宗匠,居然还会因此而惋惜。
所谓命运,总是如此离奇。
不,所谓的工匠,或许就是如此。
即便是舍弃了道德与良心,却放不下一心之执,至死不休。
「工匠啊——」
他轻叹着,挥了挥手。
潮水一样的阴影升起,吞没了他和工坊,无声消散,再也不见。
自渐渐稀疏的孽化之雨中,叶限抬起头,望向崩裂动荡的泉城,仿佛沉向地狱中的一切,最终,视线望向了天穹之上那一点宛如星辰的闪光。
修无自幽邃宗匠手中赢下一手的欣喜和得意,反而忍不住摇头,无声一叹。
摊上这种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要不找个机会,把他开除了吧?
也省的将来再捅出什麽弥天大祸来,牵连了自己这个无辜的老师-·
天穹之上,庞大的创口无声的合拢。
辉光遍照,漫卷,失去了漩涡的投影之后,现世之重再度暴增,崩裂之声从大孽之躯上进发,裂痕蔓延。
「事已至此,难有作为了。」
老僧的幻影自卢长生的面前显现,端起手中的鱼缸,缸中的鱼儿懒洋洋的摆了摆尾巴,老僧说道:
「它问你,何必再执着不休呢?」
「这是我所发起的战争和挑战,又岂能虎头蛇尾?」
大孽化身淡然一笑,警着眼前数十年心血的崩溃,忽然平静下来:「倘若此刻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岂不是让天元笑我?
他日命丧九泉,又有何颜面对陶公?」
「死不悔改啊,卢长生。」老僧轻叹。
「难道这不就是我麽?」
卢长生毫不在意,抬起头来,眺望着夜幕之外的天穹之上,那一道道激荡的烈光,咧嘴一笑:「兼元已走,各位且去吧,不必挂怀。」
他说,「我还有下一场呢!」
此刻,泉城之中,所有的幸存圣所之内,居然整齐划一的进发出高亢的钟鸣。
诸多上位之孽的恩赐和神髓流转,落入了卢长生的身躯之内,他随意的挥手,任由下属们四散奔逃,毫不在意。
只是抬起手来,透过指掌之间的裂口,望向天穹之上,那高悬的闪光。
季觉。
只可惜,隔着这麽远,除了一张脸之外,什麽也看不清。
不过,那样的眼神——
确实分明!
即便是他日有幸在茫茫人海相逢,必然也不会混淆吧?
「毒恨血仇,纯粹如此,实在是,难能可贵。」
能够感受到,此刻依旧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中,诸多大孽的气息和性质流转变化,滞腐丶狂屠丶绝渊丶塔与狼···
幽邃之道,何时又多了这麽一个种子?
来日现世与幽邃,怕不是也要被搅得不得安宁了。
不想今日除了天元之外,还能再多一大患。
实在可喜!
实在可惜·—·
「我没机会了。」
他收回视线,遗憾一叹,「你也没有。」
那一瞬间,卢长生终于松开了手。
放任这一份陶公所馈赠的现世之重,从手中落下。
浩荡天光如暴雨洒下,就在泉城的最深处,陶公所馈赠的天元之律令如潮水扩散,辉光纵横,瞬间,剥去了化邪教团的一切残留,斩断一切大孽残留。
就此,奠定胜负之分!
可伴随着这一份沉重的松脱,大孽的气息升腾变化,恢弘扩张,伴随着他缓缓起身,无穷虹光再度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