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步,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一分。
殷世煊见之冷笑,“朕卧病在床,竟不知二哥府上如此热闹。怎么朕今日才瞧过小皇子,这转眼便又到二哥府上了?二哥这么做,是有什么用意吗?”
殷世栎自知说不过殷世煊,便坦言道:“事已至此了,四弟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现在你的女人和儿子都在我的手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倒省了功夫。”
殷世煊含蓄一笑:“二哥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皇位!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殷世栎突然有些难以启齿。或许是廉幽谷把话跟他说开的缘故,又或许是那么多军中将士为这一幕作见证。他有那么一刻心虚——是不是真的开口以后,诸事就能如愿以偿?是不是坐到那个位置之后,就能令人心悦诚服?
为了他日不为人诟病今日所用的卑劣手段,是不是要杀光这里所有人,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太后、殷世煊、殷世琭、方仲元,还有所有将士,这些人或文成或武就,都是北周脊梁,顶起半壁江山的人。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杀光所有人之后,以一己之力,稳住这个他含辛茹苦打下来的万里江山?
他好像从未想过,到底能不能?
殷世煊仿佛能看穿所有人心思一样,不等他想通这一切,便言近旨远问:“二哥可还记得父皇临终前都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外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废话!”殷世栎愤愤,将头撇向一旁。
殷世煊摇头,“其实不然……父皇说的更多是战时的艰辛,和建国的不易。父皇敦促我们三兄弟保家卫国,卫国与保家,一个都不能丢弃。”他略略停顿,音转低沉,“卫国是二哥,护盛世太平,保家是四弟,保国泰民安,这才是父皇想要说的。”
殷世栎登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仿佛当他是妖魔鬼怪——能不动声色地把人心思掏空,塞入并替换一个全新信念——以颠覆他所有荒唐行径。
他无言以对,立在当下。想要辩驳,却拿不出什么作幌子。
华夫人瞧见他这模样更是心神不宁。手指将将松开,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薛良人却突然心生二意,一鼓作气,闯至她面前。将那手上小皇子抢过,径直往殷世煊身边冲了过去。
然华夫人身边的侍卫反应亦是不慢,下意识地抽刀砍向她的后背。没等她走两步,剧烈的疼痛已经逼得她举步维艰,只得将孩子抛给了人前的太后。
倒地前,她看向殷世煊的眸光里有诸多歉意,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殷世煊极力去回忆关于薛良人的一切,关于小乔生母的一切。渐渐地,他忽而相通了许多事,也理解了为何父皇临去前特意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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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小皇子被救,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是激怒了几度犹豫的殷世栎。他破罐破摔地将廉幽谷从地上提起,失落怅惘地对殷世煊喊道:“子煊,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什么能令我回头的。我们做个了断吧!”
殷世煊紧张地盯着廉幽谷,口吻仍是淡淡的,“我问过二哥,二哥究竟想要什么,为何却不说?”仿佛从不曾与他为敌的模样。
廉幽谷能清晰感受到殷世栎的踟蹰与犹豫。他在承认和否认之间无尽徘徊。
她倦怠地看着他。直至他松手的那一刻,她知道他输了,输给他自己——归根究底,他心里最想要的,还是北周安宁。
廉幽谷跌撞着往前扑倒,殷世煊从迎面抱来,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
身后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殷世栎华夫人一干人等扣押,解送天牢。十分默契地,他们避开这不受纷扰的区域,以万道银光将这二人包裹在内。世界刹那静谧。
殷世煊明白这一切都结束了。
用尽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