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随从便笑道:“她说她哥哥中暑了,这也难怪。如今的天气是越发闷热了,大概是要下雨。每年这时候,总是免不了发一轮‘龙舟水,。”接着又转向那翩翩公子,“郭四爷,您看……要不要给二爷送点消暑解暑的药品过去?他们山里虽凉快些,住的屋子却不大通风。”
郭钊正沉吟着,面上露出几分犹疑,没听清楚随从的话。
他方才虽离得远,没看仔细,但总觉得那驾车的少年身形有些眼熟,若只从对方戴着斗笠来判断,跟前些时候在广州码头再遇的郎中侄儿倒有几分相象,只是眼下阳光猛烈,出门戴斗笠遮阳光的男子满大街都是,他又没瞧见对方脸上是否有疤痕,倒也不敢断然下结论。而且,若真是那个游方郎中的侄儿,没道理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除非……他在梅岭上初次见对方时,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想法是真的。可这又怎么可能呢?那人早就死去多年了。
不管怎么说,明明那少年刚才还在驾车,才转过弯就说中暑了,马上就钻进了车厢内休息,居然还让不熟悉车技的妹妹驾驶马车,这事儿怎么都透着古怪。莫非对方是看到了自己,想要避开?虽说那小女孩的解释并不是说不过去,可他就是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郭钊转头问随从:“可知道方才车上的兄妹是什么来头?”
一干人等都还在等待他是否给曹泽民送消暑药的指示,听到他问出这样的问题,都有些吃惊。其中一个略老成些的随从,因连日来在城中为居所、店铺等事奔走,对城里的事了解得清楚些,便马上回答了他:“瞧着象是九市百户所一个总旗的侄女儿,他家跟江千户的小妾有些交情,时常会进城来的。对了,四爷不是吩咐了,这德庆瑶民出产的蜡染绸卖得好,要我们想法子掺一脚么?如今我们跟另两个商家合力做这项买卖,其中一家茂升元,铺子就在我们寻的店面附近,这小姑娘的母亲,好象就是茂升元的姑奶奶。”
郭钊微微皱起眉头:“茂升元……我记得它的总号在广州,一向是在那边经营的。听说他家来了德庆,我还在猜是为什么,原来他家姑奶奶嫁到了此处么?”听说那对小兄妹是在本地有些来历的人家出身,他心里的猜疑倒少了几分。
那随从正要说得详细些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们:“四爷!四爷!”众人转头望去,便看见新店里的一个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报说:“刚来的新消息,二爷到城里了!”
“哦?当真?!”郭钊立刻将方才那一段小插曲抛在了脑后“他已经到店里了么?我这就回去!”
那伙计略迟疑了下,才笑说:“二爷不在店里,他想着要先去卫所里报道,因此先回营里去了。
小的们请二爷在营里点过卯后,就回来在后院略住几日,休养休养,二爷却说这样不合规矩硬是连行李也一并带走了。小的们正心急呢,只能急报四爷,请四爷去劝劝二爷吧。”
郭钊神色有些黯然,但马上又露出了笑容:“不妨事,二哥只是嘴硬,迟早会心软的。咱们先把新店撑起来,摆出正经做生意的模样,他见了也就不好再赶我们走了。”又吩咐左右:“码头的事你们多上点心,既然决定了在此做买卖,自然得要有我们自己的码头行事也方便些。二哥先前住过的地方,无论是山民、瑶民还是汉人,或是军户家的子弟,若有机灵的、老实的,或是有力气的后生,但凡品性正派的,都可以雇来店里做伙计,工钱给丰厚些,再给从前与二哥交好的人家送些财物米面。这些事要让二哥知道,却不可直接跟他说需得让那些人亲口告诉他。他知道我们替他回报了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板着脸见我们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郭钊细细吩咐身边随从,让他们加快速度,务求早日劝服师兄曹泽民。一行人转身慢慢向德庆城的方向走去。
明鸾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