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叫人察觉出什么端倪来,加上王子腾的措辞强硬,竟颇有些不顾面子,借着薛家来人,贾母便允许王夫人每隔半月出小佛堂几日;王夫人接了兄长的书信,不敢再闹,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瞧着贾母的脸色变化,鸳鸯忙补充道:“宝姑娘说,家里商铺新到了南洋的上好珍珠,前儿听老太太说起,新缀的珍珠冠子上没得合适的,便赶早请安,给您送过来了!”
听了这话,贾母微微笑了笑:“既然这样,就说我多谢宝丫头挂心了,只是今日还有些事情得出门,不能接待她了,还请姨太太和大姑娘海涵!”儿媳王氏的这个姨侄女,自己虽说不大喜欢她皇商出身,可送上门的奉承,有谁不喜欢的呢?贾母也不介意给她几分面子。
“鸳鸯,将我库房里面的流纹卍字缎送两匹到梨香院去,只说劳烦大姑娘白跑一趟,这是宫中新出的花样,大姑娘留着做东西也好!”
宝玉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贾母的话,带着些惋惜地叹道:“我只记得林家妹妹年岁虽小却风流尔雅,想来宝姐姐亦是娴容端静,此二人若是能凑在一处,岂不是春花秋月两相宜么?”想起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再一想宝姐姐,他的痴性一时间又上来了。
心底冷哼一声,贾母顿时不快,带了些劝诫意味,扬起声来:“宝玉说的什么昏话!你林姑父乃是三品大员,你黛玉表妹如今又在当朝文卿长公主膝下教养着,哪里会和宝姑娘凑在一处呢?”
薛宝钗比宝玉年长一岁,原本为了参选之事而来,谁想因为兄长打人之事受了些莫名的连累,加上入了荣国府后,日与探春惜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作针黹,十分乐业,也便将入宫的心思淡了下去。
她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情窦初萌,贾宝玉素来会讨女儿家欢心,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薛宝钗哪里能有不动心的?她自幼被薛讯寄予期望,通晓诗书,心气十分高傲,对自己商人女的身份耿耿于怀,所以当初才执意要入京参选,改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面前摆着贾宝玉这么一个香饽饽,加上姨母王夫人的承诺,薛宝钗对着贾宝玉本只有三分心思,也变成了七八分。她也是聪明女子,见荣国府中如今形势,明白做主的还是贾母,便常常过来曲意逢迎。
此时她现在外面,听见里面贾母故意抬高的声音,不由得眼圈悄悄红了,身旁伺候的丫鬟莺儿显得有些愤愤,她忙抬手止住莺儿,对着掀帘子出来的鸳鸯笑道:“老太太既然有事儿,那宝钗便不打扰了!”
鸳鸯忙将手中拎着的一把八十四骨紫竹伞递了过去:“眼见着外头露水还重呢,宝姑娘且撑着回去吧!”
薛宝钗勉力强撑着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从小花园那边走过来,精致的绣鞋上已经粘了湿泥:“多谢鸳鸯姐姐记挂着,我这便去了!”
目送着薛家主仆二人的背影,鸳鸯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五六年,能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么?宝姑娘样貌品德都是没挑的,只可惜是皇商出身——
贾宝玉听着贾母的训责,有些疑惑,只听贾母又道:“待会儿若是见了你林妹妹,可不许提起你宝姐姐来,不然,林妹妹可就不和你顽了!”却不想想,贾宝玉已经是十岁的人了,岂会容得他轻易进到内宅里去?
————————————黛玉脱孝的分割线君————————————
坐在菱花西洋镜前,林清微看着里面眉目清晰的人影,微微地抿着嘴浅笑风情尤胜屋中那一坛含苞吐蕊的水仙:“算起来玉儿都已经九岁了,这一晃眼啊,我也就老了!”
听着林清微的感叹,赤云和青衣两人皆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赤云手上握着把象牙隔月细齿梳,一点一点小心地理着林清微鬓旁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