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令。无事时你不休养好,又如何能保我昼夜安稳。”扶苏悠然反问,玩味着他言行间的局促。
“属下遵命。”无可奈何,只得行礼道谢接受了这个恩赐。
虚扶晏落之时,扶苏注意到他那沾了水滴的长睫。心念微动,不由想起那个早已被记忆尘封之人。
见扶苏突然注视着自己不语,晏落茫然地用袖子抹了抹脸。
见他动作如此率真粗鲁,扶苏淡然一笑,“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别忘了去中车府令那里入册。”
目送扶苏远去,晏落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已无力瘫坐在地上。老天。这入宫的日子果然不似宫外。才第一日,他便如此提心吊胆了。
难道自己的命真是与这深宫相克?那自己再次逆天地踏入宫中,究竟会不会引来又一场祸事呢?可是……自己想要的,不也正是一场覆灭之祸吗?
从来不认床的人,多年未睡如此香软的床榻,竟会因为不惯而分外怀念起那硬板床来。不禁摇头轻笑,看来自己还真是无福之命。
好不容易熬到东方微白,连忙下床穿鞋。没忘记还要去赵高那里办入册的事。
兴冲冲赶到中车府,却未料守门的太监耷拉着眼皮,望也不望他一眼,生硬地回道:“中车府令刚刚离开。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本一心一意想见见那个似乎不将扶苏放在眼里的赵高,谁知道他一清早便没了踪影。
想到自己方才由宫女领着,七绕八拐走了好久。这宫殿看来也不是怎么大,定是那宫女带自己绕了远道。这样一想,便生出自己探路而回的念头。于是凭着记忆随意穿梭近道,却被忽现眼前的一条蜿蜒小道吸引停下了步子。那小道两旁用石子砌起两尺高的护栏甚是好看。晏落一时顽心大起,轻轻跃上护栏,在那一寸宽的石子道上左倒右歪地小心前行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待玩得有些乏了,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迷了路。正想顺着原路返回,却在不经意的一瞥下看到了匆忙疾行的赵高。
中车府令?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晏落左右张望了一番,实在猜不出这里究竟归属何人。
“不如索性跟着赵高,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
主意一定,晏落施展轻功,悄悄尾随赵高。一路紧跟,只觉越走越入宫殿深处,不仅高楼玉宇渐渐不见,连那来来往往的宫女宦官也一个不见。
怎么咸阳宫内还有这样荒寥的一隅?莫非是皇上的冷宫?那这赵高偷偷潜入皇上冷宫又所为何事?
正思忖间,突然发现赵高不见了。左右寻之,但在隐蔽墙解处有一半人高的铁门虚掩,锈迹斑驳。
晏落一个跃身,稳稳落在铁门前,却在手触到那刺手的铁锈时止了动作。
万一里面藏了中车府令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自己岂不是惹祸上身?想着,晏落收回手便准备离开。
却被由门敞开处传出一曲妙音勾住,竟然移不了步子。那悠扬琴声如戛玉鸣球,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令人恍如误入瑶池凤阙。
晏落正听得入神,忽在这天乐之中又混入一丝绕梁音——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晏落一惊,这词中之意,分明是在抱怨门外之人过门不入。抚琴唱曲之人莫非有神通之能?否则从何得知已自己门外偷听?
不待晏落细想,歌声戛然而止。门自内打开,探出身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中车府令赵高。
“晏落参见中车府令。”晏落见是赵高,赶忙垂首行礼。
“你为何会在此地?”赵高冷声问,同时已自门内而出并随手带上了门内风光。
“属下……属下一时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