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桢也算是“半生戎马”了,他看人很准,更别提其实性子还比较简单的继室和继室的女儿了:这母女两个或许不那么讨他喜欢,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真的都不恶毒。
他的女儿气急败坏,要拿元春出气也不过是想简单粗暴地打上一顿,可惜她说话在家里压根就没几个人肯听。
不过赵之桢还正是担心他不在王府,女儿性子莽撞,若是受了外人的挑唆再来元春这儿生事——赵之桢可是不得不防了。
因为他不仅在乎元春的肚子,也挺在乎元春本人。
这么多年来,遇到一个他挺喜欢,且能知冷知热,合得来更聊得来的女人,赵之桢内心很是珍惜。
却说元春有喜的消息在王府传开,刘娡甭管心里怎么不舒坦,也得亲自过来看一看:毕竟是王爷的子嗣,她不闻不问……估计母亲又得进宫赔罪去了。
刘娡身为王妃,又是御史的女儿,母亲再为了她去贵妃那儿赔次不是,大约连父亲都得受连累,虽然官位不至于不保,可挨参却是肯定的。
刘娡再气不顺,还是得忍字当先。
等她踏进元春的院门,一眼便看见了王爷身边的心腹守在院子的长廊上。刘娡瞥了几人一眼,快步进得房门,听见外面守着的丫头禀报,元春自然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
刘娡见状点了头,又匀了匀气息,冷声嘱咐道:“好好养胎,旁的事情不用你费心。王爷最看重子嗣。”
赵之桢就在边上坐着,闻言倒是没再说话。
其实,最后这句“王爷最看重子嗣”倒是刘娡的真心话。
她自然看得出赵之桢不喜大姑娘的做派性情,可大姑娘终究没被薄待:嫡女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只要赵之桢在家,不仅会关心长子赵晗,女儿也是一并留心,只是这父女俩也颇有些话不投机的意味,但见面的机会可一点都不少。
因此刘娡的心态也没失衡,至于说干掉元春以及元春肚里的孩子……对刘娡能有什么好处?
换句话说,她只有干掉赵晗,才会有更大收益,可这也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刘娡得先生个儿子出来。
看他们夫妻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儿子肯定不用再想了。刘娡便息了旁的心思,好歹先把女儿教导出来,收一收她的性子。刘娡如今的愁事便是,女儿不听她劝,对异母哥哥赵晗很不服气。
刘娡这个便宜儿子赵晗,不愧是赵之桢的亲儿子,看似一派平和淡然,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
刘娡再高傲,也知道女儿完全斗不过他,明知不敌还凑上去两次三番自取其辱,这就不是皇家的骄傲了,而是愚不可及!
于是刘娡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便早早离开,回去忙着开导,并看住女儿,这个时候惹祸,她也很难再护着女儿。
这次,赵之桢还挺满意妻子的“通情达理”:虽然她通情达理的时候也不算多。只要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他乐意维护妻子的体面。
元春把这夫妻俩的神情看在眼里:几乎全无视线交汇,这样凑合过日子大约彼此都不畅快。可转念一想,虽然赵之桢对她很好,比起前世简直是异乎寻常地呵护和喜爱了,但她就真的畅快如意了吗?
这个问题忽然就打散了自己的好心情,元春抿了抿嘴:哎呀,果然有喜之后,就爱想东想西了?
赵之桢虽没说话,但心思几乎全落在元春身上,看她神色陡然变换,忙问,“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元春忧郁地看了他一眼,“哇”地吐了。
等元春吐个干净,赵之桢还轻抚着她后背,柔声安慰道:“辛苦你了。”
元春更忧伤了,“王爷,我不苦,能拿点酸的来吃一吃,最实惠了。”
赵之桢无奈地又扶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