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儿看了眼父亲,露了个大大的小脸,便从桌上拿了字帖,小跑着扑到母亲身前。
她所出的一双儿女跟父亲几乎天天见,两个小家伙一点也不畏惧父亲。不止健儿由赵之桢亲手教导,如今看来,宝儿跟她哥哥比起来也不差什么——连学说话都是她爹一手包办的。
那就接着让圣上照看会儿宝儿得了,她把案上卷宗一合,拿过儿子的功课,笑眯眯地夸上一回,再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兴奋的健儿表示他要接着写大字,元春从善如流,握着儿子的小手,教他一笔一划地临起帖来。
赵之桢眼巴巴地看着元春和健儿母子有说有笑,他的头发依旧在“小祖宗”宝儿手中无人上前“解救”……这就没人管他了啊……
元春揽着儿子,一手指指自己耳垂,特地还解释道,“我可惹不起咱们宝儿。”
等这俩小祖宗好不容易都睡了,就轮到赵之桢和元春……有说有笑了:当然,这次也是从元春的娘家亲戚说起。
话说,赵之桢已经暗中往南方增兵:与王子腾相似的数位“地头蛇”已然服软,他们也能时不时给温家扯一扯后腿。再有为数不少的伶俐密谍仔细打探消息,并监视温家动静——如此准备已经挺说得过去,毕竟大家都没撕破脸不是?
这阵子王子腾传回的消息,也挺让赵之桢安心:南面当然不是铁板一块,温家对商人们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
看完这道折子,元春便问,“温将军不能服众,不正在您意料之中?”
其实此事,哥哥贾珠也在来信中也说过好几回,毕竟自家也有经商的亲戚。他还专门提醒妹妹,他给圣上的密折……字里行间还是比较委婉的。
不过舅舅王子腾为了将功折过,不仅说得直白无比,更是不惜亲自上阵:温家与南方商贾大多不睦,且温家在南边行事向来霸道,正可……做些大事栽赃一回!
看到这里,元春皱了眉头,“这个怎么说?”
她也算明白了为何舅舅能得昔日大皇子的青眼:单就这份勇气和狠辣,为了投名状都不顾自己的名声,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温家在南边盘剥甚重,”赵之桢摆了摆手,“逼迫商贾之际,百姓也难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听说他们和西南那一家子都是靠从粤州出海的商队,积攒下的家底儿。”
也就是说,除了温家部分经商的族人,还有因为他家而崛起或是捞取了惊人利益的极少数商人,其余人怕是心中的不满已经积压了许久。只不过温家手里有兵,大家敢怒也敢在暗地里嘀咕却没人敢正经出头罢了。
王子腾便想用这份不满,在南边挑起些“大事”。
元春闻言,按住赵之桢的肩膀,认真道,“江南税赋重地,经不起折腾。”
赵之桢笑了笑,“你舅舅八成是为了表个忠心。真要按他所说,他以后的名声还得了?”
果然他心里有数,元春暗中松了口气,她就怕圣上为了除掉温家不择手段,尤其是刚刚登基,皇位未稳的时候。
些许耐心他还是有的,赵之桢抬手把元春按回怀中,“别担心,我不心急,我比温家兄弟小上二十多岁,熬也能熬死他们。”言毕,就转过头来,接着道,“你倒是越发爱操心。”
重建~海~军,重启海运,整顿漕运和盐铁,圣上立志要在登基最初的几年办好这几样大事:而这几条的中心,毫无疑问就是平定南方。
圣上的志向元春一览无余,更别提那些人老成精的阁老和重臣们了。
不过这几件事无一称不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若只是表面功夫还就罢了,但只要认真定下新规矩并一丝不苟地推行下去,刚登基一年的圣上准会遭遇……无穷挫折,一旦因此~朝~